宫不御获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果断放弃了打坐,冲到执法堂讨要说法。
幸存的长老们嘴里吐着黑烟圈,在一片废墟中毅然投身于建设事业,压根儿没有发觉他的到来。
最先留意到他的,是一名浑身正气,眸中隐有崇拜之色的年轻弟子。
那弟子一见他便眼前一亮,发现救星般颠颠地跑过来,眼角眉梢都透着难以言喻的欢快。
宫不御本以为这是位明辨是非的师弟,明知他在失了顶级灵剑的情况下,与数位长老结下了不轻的怨气,依旧毅然决然地站在他这边。
他扯出一个欣慰的笑,正想问问对方鹿且微如今的去处,没承想——
“大师兄,你快来帮帮长老们,不知道是谁居然敢在我们云清宗搞破坏,害得执法堂整个塌了。”
“偏偏六道峰那群人眼高手低,说一个破执法堂不值得他们出手,只能靠诸位长老自己想办法……”
闻言,宫不御还未完全掀起的唇角瞬间抿直,刀一般的视线横扫过去。
果然,从一开始就不该相信这群蠢萝卜。
能够被觉醒前的他蒙蔽百年之久,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靠谱。
他扬扬手中闪着寒光的剑,语气透着不易察觉的危险:“鹿师弟呢?”
对方一愣,反应片刻才意识到他口中的鹿师弟指的是谁。
心底虽疑惑大师兄今日居然一反常态,没有连名带姓地叫二师兄,面上依旧乖乖摇头:
“师兄,我才回宗门不久,不太清楚二师兄的去向,你要不问问其他师兄弟?”
得不到答案,宫不御紧了紧手中剑,绕过这头蠢得呆板的白萝卜,杀气腾腾地来到一名方脸长老面前。
然后抛出同样的疑问:“鹿师弟呢?”
听到他的声音,那长老先是想到那招出其不意的炸剑,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下。
然后才气急败坏地抬起头,训斥道:“大胆,怎么和前辈说话呢,简直目无尊长!”
话说一半,他顿了顿,仿佛才意识到不对,声音瞬间高了八度:“是谁放你出来的?!”
一副“那人真该天打雷劈”的样子。
被他这一声吸引了注意,其余手忙脚乱铺设阵法的长老立马缓下手中的动作,竖起耳朵偷听。
——不怪他们怂,执法堂本就是末端长老的聚集处,打不过天赋卓绝的首席弟子不丢人。
宫不御不满方脸长老的答非所问,介于身份和自身超高的修养,仍忍着烦躁解释了一句:
“弟子有功无过,自然不需要闭门思过,长老还是先回答问题吧。”
身后不明真相的白萝卜弟子追上来,恰好听见这一句,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对啊师尊,大师兄怎么可能会犯错,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哦吼。
宫不御纳罕地瞥他一眼。
原来这还是一对师徒,怪不得一言一行都透着同等的愚钝。
看自家弟子这不带脑子的蠢样,方脸长老本就不太舒服的身体更难受了。
他指着自己,声音颤抖:“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为师的错?”
“那当然不是,徒儿就是想让您再谨慎一些,莫要因一时失误,错怪了好人。”
“——你说他是好人?!”
听到这倒反天罡的评价,某白毛老头人未至,鸭嗓先行。
宫不御顺着声音看去,恰见他一连吞下了好几颗丹药,这才勉强维持住了颤巍巍的站姿。
宫不御蹙眉:“又是你。”
想到某种可能,他面色微变:“他的刑罚,是你下的?”
这老不死的扯唇一笑,几乎秒懂了宫不御口中的“他”是谁,眼中尽是同归于尽的癫狂。
“那当然,本尊乃是执法堂首席,这点权利……”
“砰!”
一声沉闷的钝响,首席长老的身体向后折成“弓”形,炮弹一般飞射出去,在半空拉出一道鲜红的血线。
啪。
□□坠落的声响突兀落入所有人耳中,一瞬间,场内万籁俱寂。
“……”
宫不御实在没忍住。
尽管他如今的身体年龄已过两百,但心理年龄还停留在二十岁时。
终究不够沉稳,以致于区区一句叫嚣就能将他激怒。
围观长老们尽管再提防,也没想到宫不御竟然会直接上脚。
他们自己可以躲开,但距离如此之远,实在没能力救助首席。
——没了极品灵剑,竟能连剑修的身份都一并抛却吗?!
“……师,师兄?”
满是不敢置信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宫不御闻声偏头,就见方才满眼崇拜的师弟此刻双眼发直,牙关因过于震惊而不断颤抖。
他上下嘴皮一碰,吐出的尽是冻到掉渣的冰冷之语:
“别叫我师兄,不分青红皂白的蠢货。”
一句话将师弟干成僵尸,宫不御不顾周围又惊又骇的视线,一个闪身来到瘫在废墟上,脸庞涨红,不断口吐鲜血的老不死面前。
还没开口,又有人拦在身前。
是一位……下巴尖尖的中年长老。
两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虽有记忆,宫不御仍旧难以在第一时间记起眼前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