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陈却抱着陈定余的骨灰盒站在院子外，蓟所呈拖行李出来，递给陈却一枝梅花，陈却接过，把它插在骨灰盒旁。

老人们站在一旁，眼里满是不舍，像是送深山的孩子出省上大学。

蓟所呈把行李放车上后走到老人面前，跪下去磕了三个头。

陈却抱着陈定余朝老人们鞠了三个躬。

蓟所呈直起身，保证道：“爷爷奶奶，我会回来，会带着破鞋回来。”

白爷爷杵着拐杖，才过了几天，好像又沧桑了很多，但出口的话仍是铿锵：“我们会守好刺玫，等着你回来。”

再多的不舍，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陈却呆呆地看着后视镜里消失的身影，紧了紧怀里的骨灰盒。

蓟所呈看着前路，眼神陌生：“我是储光集团继承人蓟所呈，三年前来到刺玫村。姜郅负责的鹿鸣AI正面临数据运算问题，而储光旗下的AI服务器正好可以投其所好，有兴趣和我合作吗？陈二公子。”

陈却从后视镜中回神。

七年，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他。

蓟所呈查过他了。

“好。”他说，“但我希望你能以保护自己为前提。蓟所呈，我已经承担不起失去了。”

蓟所呈笑，眼眶却红了：“陈却，你知道什么是朋友吗？朋友就是两肋插刀的同时有所保留，因为朋友之外还有其他人的身影，留条命，是给他们最好的交代。”

车子并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停在刺玫镇公安局前，两人见到了安局长，安裴强。

安裴强大腹便便，坐在嘎吱响的办公椅上，全身被烟雾圈着，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

看到两人，支在办公桌上的腿也没有放下的意思。

蓟所呈也没有道明来意，只是解开戴着的军牌吊坠，军牌是深灰色，上面右下角有一块琥珀图案。

这是凌绝突击队的军牌。

安裴强慢慢放下双腿，前倾掐灭了手中的烟，沉默地看着蓟所呈手中的军牌。

哪怕悬在烟气缭绕的室内也熠熠的军牌。

蓟所呈收起警徽，松松地握在手中：“安局长，那三个收押犯，贵方要如何处置？”

安裴强起身，眼里早已灭掉的星火似乎又复燃：“他们并没有说什么，这是一次有预谋的犯罪，如果犯罪嫌疑人在规定时间内什么都不说，只能根据既定证据定罪。”

蓟所呈静静看了他几秒，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开口道：“叔叔，我想请您帮个忙。”

然后把电话递给安裴强。

安裴强狐疑地拿过电话，听到对方是炎阳刑事侦查局局长后一扫颓废姿势，挺直腰背，只是多年来疏于自我管理，显得无比滑稽。

好在气势不输当年：“是，明白！谨遵上级安排！”

电话挂断，安裴强说：“过几天炎阳刑事侦查局会来接手该案。”

“多谢。”蓟所呈说，“那就先告辞了。”

安裴强看着走到门口的两人，还是没忍住：“你是牧川的什么人？”

蓟所呈顿了一下，头也没回就走了。

安裴强扫了一圈室内，乌烟瘴气，哪还有个为市民服务的样子？

他转向紧闭的窗户，上前几步，唰啦拉开窗帘，缕缕阳光投了进来。

明明温度不高，却灼得他浑身发疼。

上车后，蓟所呈问：“先去我那还是？”

“去穷奇。”

车子扬长而去，踏入没有光亮的明天。

·

“必须马上闭源！你还不明白吗？鹿鸣开源带来的只有损失。你可能觉得我唯利是图，可是姜少爷，你自己看看开源以来的这几个月，鹿鸣-吹笙的月度访问量掉了多少！鹿鸣AI的损失又是多少！”

水调歌头内，以洛缶为首的原董事成员再次指责姜郅，只是这次针对的不只是鹿鸣AI开源，还有姜郅前往洛布列和Space谈拢的和其子公司PU共建名为“宇宙岛”的超级AI计算机。

“宇宙岛方案断不能实施！Space是航空公司，发展方向根本不一样！”

“对，做事应该投其所好！”

听着句句“讨伐”，姜郅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自从朱厌岛订婚典礼取消后，他的身上就只剩下冷戾和肃杀。

等他们说够了，他便抬了一下右手，说道：“一、鹿鸣开源不会结束，只是开始，承诺各位的一年之期也会做到。但是，从明天开始，这一年内鹿鸣AI将取消订阅付费，恢复免费服务。”

原董事成员们错愕不已，本想拍桌反对，但听到恢复二字还是沉下心。

在曾经那个AI还不知为何物的年代，鹿鸣是免费使用的，他们曾为了全人类满腔热血。

姜郅继续说：“同时，鹿鸣AI会继续和PU合作共建‘宇宙岛’，建成后该超级计算机主要运用于未来的星舰服务。我希望各位清楚，JT集团的本质是科技公司，国外的Space能同时探搜宇宙和AI世界，国内为什么不行？现在是他们需要鹿鸣AI，不是鹿鸣AI跪着舔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