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的尺度有多大,她一点也不在意,身体是情绪的表达,只要不是为了制造噱头裸.漏,她可以接受。
她在意的,是和陌生的男人一起拍这样的戏份。
陆晴常吐槽说,她有回避型人格。回避型人格害怕与他人建立亲密的关系,她确实是这样的。
在片场和其他演员稍亲密一些,她会觉得不自在,生活里也很难和别人建立长期的关系,尤其是异性。这么多年来,她和高中大学的舍友基本都断了联系,更别说普通同学了,时间长了,在人际交往方面变得很被动。
但是很奇怪。对于应赫,她想主动一点。
大概是拥有了足够的安全感,知道热忱永远能被接住,不会摔在地上。
更何况,在这个世界上,他是李秀楠之后最在意她情绪的人,也是给与她最多时间的人,是能“看见”她的人。从上次在西颂开始,她就确认了自己的心。
身体是情绪的表达,从前因为没有情绪,她是冷漠而麻木的。
但今夜不一样,一切都正在苏醒,月亮钻出云层,花儿绽开蕊心,窗边一排多肉快乐地探着脑袋,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初夏之夜呀。
所以,她向应赫发出了邀请。
放肆的,热烈的,迫切的邀请。
应赫的眼睛更深了,混沌如墨,眼尾带着一丝猩红,擦在耳边的啄吻炙热旖旎。
他拦腰将她抱起来,连脖子都被青色填满。
滕静言攀着他的脖子,抬眼就是他流畅的下颌线。
她正在被他抱向卧室。
这个情节她演过,被喊咔了很多次,导演嫌她情绪酝酿不到位,搞得男演员胳膊酸痛。
此刻终于明白了,演戏的时候她在男演员怀里僵硬像一条死鱼,而在应赫怀里却软得化成了水。
应赫将她小心放在床上,滕静言胳膊一带,他也顺势而下。
他吻吻她的额头,鼻子抵在她耳边,双目含笑,目光已一片清明:“今天不是好时候。”
“为什么?”
“我今天很累,不能给你最好的体验。而且,作为医生,我也有必要做一下身体检查吧。”
滕静言出奇地乖:“好,那我们下次,你抱着我睡。”
她拉开被子,拍拍旁边。
应赫从善如流。
“你为什么穿着裤子睡,你脱,我不看。”她伸出食指,戳了戳应赫的牛仔裤,然后捂住眼睛,转过身,“我说话算话的。”
“别闹我了,穿条裤子是对你的保护。”
应赫贴过来,滕静言揽住他一根胳膊,垫到脖子下,跟他面对面。
她一个人的床,此刻沾染上另一个的气息。
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亲密。
“所以,你刚刚说,要拍什么片子?”应赫问,“如果方便的话。”
“秦一导演的片子,我下午去试镜了,女主角哦,但是尺度会比较大。”滕静言的手随意地搭在他的耳边,认真说,“我之前没什么事业心,这次是个机会,我不想再浑浑噩噩了。”
“嗯。”应赫很认真地听她讲。
他们还没有这么亲密地聊过天,应赫是个很好的听众。
人有很多面,像一个被切割好的多面体,尤其是进入社会以后,每件教训都会劈下一刀,最后不成形状。但应赫没有,一直是一颗煮不熟蒸不烂砸不扁的铜豌豆,对谁都是那样。
唯独对她释放耐心。
“你会介意吗?”滕静言摸着铜豌豆的眉骨问。
应赫虽然很困,但听到滕静言的话,抬起眼皮,很认真地思考。
“滕静言,你知道自己最美的样子不?不是花里胡哨的红毯,也不是乱七八糟的造型。”
“是你在辩论赛上想把我打趴下的样子,是你对着你爸说你要读书的样子,劲儿劲儿的。”
“去做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能让你觉得快乐的事,我不想当你的枷锁,我想看你飞。”
*
滕静言早上睁开眼睛时,应赫已经走了。
两米宽的大床空空荡荡,另一只枕头也圆鼓鼓的,似乎昨晚只是一场梦而已。
她带上框架眼睛,往卫生间走,抬眼看到冰箱上贴了一张纸条。
【车借走了,去趟单位,锅里有饭,回来陪你看房。】后面还有一个很丑的笑脸。
劲瘦的笔迹,穿透纸背。是他的字。
高中时,她帮一班男生带饭,应赫也是写这样一张纸条给她,她都没有扔掉,夹在应赫高考前给她的“应式宝典”里了。
卫生间外,滕静言看到镜子,脸突然就红了。
她想起什么似的,回到卧室抓起手机,清了清嗓子,给秦一打电话。电话里她表示尺度方面没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签订合同。
她的姿态很低,甚至没有问片酬。毕竟和其他女演员比,除了秦一的眼缘。如果真像他说的,后续遇到更合适的,那么她完全没有一竞高下的实力。
只有先下手为强,合同签了再说。
秦一语气淡淡的,挂电话前说:“今晚吧,得跟我去见一下投资方,他们虽然不干预我选角,但是也得点头才行。”
滕静言握着电话点头:“可以的。”
其实这些事应该王凯文谈,但她对王凯文并不放心,和公司合约也即将到期,拿到这部电影的合约,他可以直接去找牟辛远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