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作为法务部总司长的推荐任命,抑或单纯只是一位已然自裁的沃列塔官员留在世间的最后话语,此刻,民众们注意力的焦点都集中在了怀家人身上。
怀江一早就拉着怀音急吼吼地往警署跑,会客厅里莫斯猴在沙发靠背上,看完虚拟屏上的新闻信息,又盯着希顿的电脑看,希顿正在查舆论消息。
“不是,我不懂就问,这印山洁这么做,到底是出于信任,还是报复啊……”
莫斯看向了那边脸色精彩的怀慎,而后者刚刚已经找希顿确认过了,发布那个帖子的楼主的确还有另外一个账号,在央城社区大学的秘密论坛中,这个楼主是一位出了名的印山洁言论推崇者,而那个账号绑定的身份信息与联系方式显示,她曾在数日前接收了一笔来源不明的大额转账。
“……用在沃列塔的生命消亡,换在法律界的精神永生?”
“啊?希顿,你说什么呢,神神叨叨的。”
“是那个楼主的大号刚刚在社区大学秘密论坛里发的帖,她吹了一波印山洁的操作,最后留下了这句话就不再回复跟帖了。”
“啧啧,果然有别的号,一个号吹怀慎一个号粉印山洁,双担这俩的能是什么好人啊!”
怀慎无语地冲莫斯翻了个白眼,路易斯反思自我,没事,只喜欢怀慎的不算双担。
怀慎收回视线,垂首思索,他紧皱着眉,在透蓝的镜片后不耐烦地眯了眯深邃的黑眸,越想越觉得棘手,狠狠“啧”了一声:
“真麻烦!这立法权是一个香饽饽不错,但更是个滚烫的香饽饽,如果印山洁是相信我妈,那么她现在这一出,就是逼着我们替她完成重启棋局的最后一步棋。当然,如果是报复也说得通,若我们棋差一着,又或者哪个之前参与私研所项目的高层铤而走险……”
就能替印山洁除掉怀家。
立法权像是一把刀子,心虚者会担心这把刀精准戳到自己身上,于是选择解决持刀者。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但朱叶的推测方向更倾向于前者,她加入了年轻男孩们的对话:“以我对印老师的了解,老师想让这部基因法案以她的名字流传下去,她认为这是一种永生荣耀,但她已经入局,便失去了法律裁决的公允,所以她希望有人能以她之名打磨出这柄基因法利剑,而这柄利剑曾斩下了她的头颅,就是这柄剑最大的功绩。”
对法律如此偏激狂热的信徒,没有除掉怀家的动机。
这话有道理,但听得希顿打了个冷颤,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莫斯直接“嘶”了一声:
“哇——你们学法的好变态啊!”
多狗主人·法学院著名讲师·怀慎终于没忍住,莫斯就是拥有这样自来熟的能力,前几日还跟他客客气气的怀慎此刻直接冲他冷哼一声,笑得特别假惺惺:“莫斯,我看你现在是精神了,前两天蔫了吧唧的躲在客房里都不出来吃饭,我还担心你呢。”
莫斯呛了回去,俩人一来一回地越扯越偏,希顿见怪不怪地在飞信上小窗戳怀音,路易斯倒是如临大敌,怀慎居然对这个莫斯笑了这么多次,有点羡慕。
路易斯心底弥漫起一阵苦涩,但他的蜥蜴兄弟出声拯救了现场。
蜥蜴眨了眨眼,突然接了一句:“不用担心,他前两天说自己腰疼腿酸屁股发胀,不想起床,今天好多了。”
朱叶神色一僵,这小年轻,我还在呢!
莫斯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朱叶端着茶杯欲盖弥彰地:“哎呀茶凉了我去兑点热水……”随后就离开了。
怀慎愣了一下,随后幸灾乐祸地笑得很好听:“哎呀真是,别人都是没头脑和不高兴当cp,你俩是二愣子和死鸭子cp。”
二愣子是蜥蜴,但是为什么莫斯是死鸭子……
哦,死鸭子嘴硬是吧。
死鸭子继续嘎嘎:“别人?哦,你是说你和路易斯是吧,你俩确实是没头脑和不高兴cp。”
怀慎不落下风:“路易斯还是比你家安德烈聪明点的。”
蜥蜴歪头,眼底露出委屈:“莫斯,谁是你家的安德烈。”
哦,我好像就叫安德烈来着。
而冷不丁用这个蜥蜴还不熟悉的本命称呼他的怀慎,很显然是故意的。
希顿没憋住笑,莫斯就猴在他身后的沙发靠背上,无比顺手地拍了他一巴掌:“你还笑?你哥和你对象的哥吵架,你夹在中间还敢笑?长辈不和多是弟弟无德!”
“行行,我无德我无德……等下。”
正好这个时候,希顿的通讯响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是佘岩。
希顿坐直了身子,正了神色敛了笑意。
“怎么了弟夫?”
“没事哥,我出去接个通讯。”
“你还叫上他哥了!回来希顿!……”
希顿将身一扭,拿着手机躲开莫斯的巴掌,快步离开了热闹的会客厅。
“喂?组长,怎么了?怎么这个点来电话。”
今早一起来,就半边天是云、半边天是日光,算不上是好天气,而现在时间还早,天色还没有全然大亮,佘岩这么早就来电话……
“……”
“喂?组长?”
“……刘一百醒了,他的情况有点不对…我不知道该找谁来。”
佘岩的声音有股浓厚的鼻音,他那边的背景音并不嘈杂,医院里难得有僻静的角落,所以佘岩低沉的语气和低迷的情绪格外明显。
没喝醉的组长很少会有这么外露的情绪表现,希顿立刻就感到不对:“你别急,我不算远,很快就能到,刘一百怎么了?”
“你来了就知道了。”
……
刘一百好端端地坐在病床上,佘岩站在病房的窗口前,听见警卫机器人的进入许可后,佘岩才转过身来,一直在医院照顾刘一百的佘岩没有穿军队制服,宽松舒适的高领毛衣衬得他脸色更苍白,他端着一杯热水,松垮的衣袖被撸了上去,松垮地堆在腕间。
“组长,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希顿一进病房,先是惊疑不定地盯着刘一百,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刘一百抿了抿嘴,干燥到有些起皮的嘴唇泛着不健康的白,他冲希顿轻笑点头示意,希顿这才略微放下心来,将视线投向佘岩,转过身来的佘岩眼圈竟都是红的,希顿吓了一大跳,打量着纤瘦过头的佘岩,头脑有点发懵。
怎么了这是,刘一百不是好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