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莫斯出生后,塞斯利安再也不跟欧洛抱怨他的工作了。
基因医院确实要求很多,作为央区政府设立的医院,它要求医师实现绝对的安全、绝对的保障,药物能用最安全的,就绝不用最有效的,塞斯利安作为基因药师,面对有些患者的基因疾病,凭借他的经验,还是可以上一些治疗力度更峻猛的药,但是都被他的上级医师拒绝了。
憋屈。
但是为了孩子,钱还是要赚的,莫斯这小子很难伺候,米糊要喝最甜的,但是牙是不乐意刷的,头发细软容易打结,但是头发是不乐意梳的。
欧洛还算是有耐心,塞斯利安倒是威胁了莫斯好几次:
“再哭?再哭我就把你丢掉!”
莫斯每次都嬉皮笑脸,孩子太小了,听不懂话,抱着塞斯利安的手就笑了起来。
好吧,为了这小东西,医院的工作再怎么苦都得干。
莫斯一岁的时候,希顿出生了。
这其实是在塞斯利安的强烈要求下推进的结果:“第一,一岁前的小珊瑚太难带了,哭闹着要妈妈就算了,花的钱还多,我们没办法同时养两个这样的娃;第二,last but not least!欧洛,我真受够了小你三天还要叫你哥哥,所以你儿子必须小我儿子很多,很多很多!”
“你也没叫过我哥哥啊……”
欧洛抱怨着,但还是听了塞斯利安的话来做了。
所以希顿成了一个彻底的弟弟。
希顿比莫斯安静,比莫斯温柔,欧洛数不清自己已经多少次半夜逮到塞斯利安调换他俩的儿子,换着抱走睡觉了。
后来欧洛干脆懒得管了,早上睡醒看见自己怀里是个银色的毛茸茸脑袋,他都不觉得意外了:“?……莫斯乖,叔叔在呢……”
出芽生殖的家庭就是能够完成一种很奇怪地自我和谐,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已经全部被小小的家属院公寓包裹着、保护着,像不大的珊瑚礁里藏着此生全部的宝藏,不需向外求。
这就是家。
可这个家只维持了两年多。
半夜打来的出诊电话总是意味着无偿加班与生活节奏的彻底打乱,好在塞斯利安早就习惯,他把孩子往欧洛的房间里一丢,随后就踏出了家属区A座202号珊瑚礁保护区。
“什么情况?”
塞斯利安一边披上衣服,一边夹着电话和同事同步现场情况,基因药师需要根据患者的情况临时进行药物配比,成品药功效有限,急诊加班是个常态。
郦医师住得比塞斯利安家更近:“我快到了,是军队从极地任务紧急空运回来的患者,飞机上已经进行了初步处理。”
“极地?冻伤吗?”
“具体不清楚,带队的组长是个叫皮埃尔的年轻人,探空组,北极熊属亚人,可以问他。”
“探空组?所以有可能是引力辐射病,我是基因病负责医师,叫我去干嘛啊……”
“让你来你就来吧,我到了,先挂了。”
啧……
塞斯利安关上了家门,下楼梯时把地跺得邦邦响。
结果塞斯利安的这趟加班,从他深夜离开家,一连几天都没回来。
除了一条字都打错的消息回复报了平安,欧洛剩下的电话和信息他都没回。莫斯哭闹个不停,没有塞斯利安的味道环绕身边,他总是很不安,所以欧洛不得不请假在家看着两个孩子。
三天后,多日阴雨终于放晴,天气不错,欧洛带着两个孩子下了楼。
隔壁的虎属亚人夫妇是以前那位实习生小李的亲戚,二人都在最近先后退休了,李家伯伯的腿脚不好,住在二楼都有些不便,所以每次下楼碰上,二人都会让别人先行。
“欧洛先生,带孩子出去玩吗?你好呀小希顿,还有小莫斯,不过今天不是工作日吗?”
“请假了,带孩子玩,快跟李爷爷打招呼。”
李伯伯很喜欢希顿,一直说这孩子眼神坚定,以后也会像欧洛一样是个厉害的军人,不像他亲戚家的那个:
“小希顿真是越看越叫人喜欢,我远方亲戚家有个叫李东北的,那孩子上房揭瓦下泥摸鱼,皮猴一个,出息倒不指望,别祸害社会就行了,那孩子今年刚六岁,比你家希顿大。”
“亲戚家?是小李吗?其实几年前拜托他帮忙订了家属院的这间房之后也一直都没机会感谢他,他最近如何了?实习之后成功入职了吗?”
李伯伯先是一愣,随后摆了摆手,面色有些尴尬:“哦哦,那个孩子啊,不不,李东北不是他家的……欧洛先生不知道吗?那孩子实习的时候犯了大错,被军队提前退了实习名额,现在去边陲区考编制了。”
欧洛当时就愣住了:“那……您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吗?”
但李伯伯很明显是知道内情的,被欧洛这么一问,他的表情更尴尬了:“哎呀,那孩子从小就粗心大意的,本来就不是个适合在央区干的谨慎性子,让他去西格玛区磨砺磨砺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