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劭心里的不快不知为何,也跟着散了些。
“哎哎哎,千爷回来了!”不知是哪个眼尖的,见着他回来了,压着嗓子吆喝了一声。
大伙儿手忙脚乱地将毽子收起来,刚才的笑闹声全然消失,都恭恭敬敬看着他。
“千爷好!”
江千劭冷着脸:“我有那么吓人?”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敢回答。
江千劭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你们继续吧,我就回来拿点东西。”
他这几天应当都是要住在江家的。
丫头小厮们都不可置信,这居然是他们家爷能说出来的话?!
他们刚来的第一天,就被福子交代过,在这里干活要谨慎,他家爷讨厌吵闹。
江千劭说完,咳嗽了一声,看了他们两眼就向内院走去。
没走多远,院子里的嬉笑声就又响了起来。
这个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江千劭不知怎么,嘴角微微上扬着。
他才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福子的声音。透过古朴的木门传出来,劈里啪啦爆竹似的。
“哎哎哎,这个衣服怎么是深蓝色的?不行啊,你跟裁缝说过没,咱家爷不喜欢除了黑白灰之外的颜色!”
“可最近就流行这个颜色,这个款式啊。”裁缝不服地辩解。
平时江千劭从来不会注意到他的衣服这种小事,向来是福子准备的,他只管穿新的。
他这才发现,原来穿了这么多年的衣服,一直都很合身,也很合他的审美。
“嘿,你这裁缝怎么听不懂人话呢!你要是再这样自作主张,我就让爷的人把你的耳朵扯下来!”
江千劭听着,没忍住笑了出声。
屋内的二人听见声音,乍然安静了下来。
江千劭推开门:“福子,我倒是不知道你在外人面前这么威风。”
福子的脸唰一下就红了:“不是,我没有……爷您怎么现在回来了?”
江千劭拿起了裁缝手里的衣服,上下细细打量着。
福子瞥了一眼满脸自信的裁缝,心里道,这个新来的裁缝这下算是完了。
“那个……爷您别生气,我让他赶紧重做一身。”
小福子连忙道,只希望江千劭不要将那个裁缝杀了。
“没关系。我看这件衣服也不错。”江千劭将衣服放了回去。
福子“啊”了一声,满脸震惊。
而那个裁缝则一脸“你看你不信我吧”的神色。
江千劭看了看福子,一身蓝布马褂,还带着个傻兮兮的瓜皮小帽。
“你也做一身吧。”江千劭道。
福子指了指自己:“我吗?为什么啊……爷您不会是要把我辞退吧,不要啊!”
江千劭扶额,不知道他是什么脑回路:“不是,只是觉得你穿得太寒酸了,带出去丢人。”
“哦。”福子嘟了嘟嘴。
裁缝接过钱,量了量福子的尺寸,就下去给他打样了。
江千劭在书桌前坐下,喝了口热茶。
“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今年过年,给院里的人都发个红包吧。”江千劭道。
福子迟疑着点头,怀疑他家爷被人夺舍了。
“老侯人呢?”
“侯大哥今儿说是有事去了。”
“我不是这两天没给他派活吗?你让他回来了到我书房来一趟。”
“好。”福子应下,随后就退了出去。
房间里的暖炉很热,檀香也是他最熟悉的款式。江千劭在书桌前看着文件,竟然不小心睡过去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是有人在敲门。
“千爷,您在吗?”老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江千劭揉了揉眉心,让他进来。江千劭从来没在书桌前睡着过,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
“千爷……”老侯开口,有些迟疑。
江千劭对他道:“嗯。我们之前商量的计划有变。江家的钱估计是拿不到手了,得另想办法周转。”
“好,那个……”
“还有,你儿子的事情我不追究了,以后让他注意。”江千劭先前招老侯,就是因为老侯的儿子在他手底下犯了事,有把柄。
“啊,好。”然而老侯却没露出他意料之中的惊喜反应,反而还是一脸愁容。
“你有事?”江千劭问。
老侯这么些年干下来,说实话也不是都因为儿子,大部分是因为江千劭,他倒是并不太担心把柄的事。
“宣氏的死,有眉目了。”老侯凝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