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进来吧。”

福子吱呀一声推开门。

房间内没开灯，黑漆漆的，只能依稀看见周侨坐在床边，白衣黑发，暗香冉冉。

地上散乱着撕烂的书，还有瓷器碎片，像是被人胡乱扔的。

福子不知怎么的，心里莫名恐惧。他将药放下，便赶紧出去了。

房间里又恢复了死寂。

周侨坐了良久，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忽然，他的手指蜷了蜷，慢慢站起来，踉跄着走到桌前，拿起福子送来的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小包石梦散，还有一碗刚熬好的参汤。参汤热气腾腾，指尖的冰凉瞬间消散了。

周侨手抖了抖，怔怔地盯着那盒子许久。随后他大笑起来，笑声愈来愈大，让人毛骨悚然。

下一秒，盒子被他狠狠摔到地上，灰白的药粉洒了一地，汤碗也四分五裂，乒呤乓啷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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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千劭处理完手里的事情，已经是夜里两点了。春夜房内闷沉，他想着出门走走再回房睡觉。

出了他自己的院子，只见两件院子里还亮着灯。江宗正的身影端正，坐在书桌前，应当是还在处理公务。

另一个，是周侨的院子。他房里没有那么亮，反而昏昏沉沉，叫人看不真切。

这么晚了，他还在做什么？难不成是要病死了？江千劭心下疑惑，不自觉便走到了他的院外。

自他母亲去世后，他很久都没有踏足这个院子了。梅花已经落了，只剩下一株桃树。据说桃树招鬼，可不，周侨不就被招来了？

他哼笑一声，进了院子。

江千劭走到门外，抬手礼貌性地敲了两下门。没人应门，但门也没合拢。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见地上满地狼藉，几乎没处落脚。他踢开书纸和碎片，嫌弃地找落脚点。

忽然，他动作停住，目光定在了一处——散落的粉末和汤汁。

不是他刚叫福子送来的？这人居然没用？

真他妈不识好歹。别人想求都求不来！江千劭心里骂道。

再向里走，终于看见了光亮的来源。床边柜子上点着一支白色的蜡烛，昏黄的火光映在窗上，摇摇晃晃。

而周侨正坐在地上，靠着床檐，脸侧着贴在床上，紧紧闭着双眼。

江千劭放轻脚步，眯着眼睛靠近。等他站定在周侨身边时，人还没醒来。看来是发疯累了，睡着了。

江千劭看着他被长发遮住的半边脸，还有那颗在火光下忽明忽暗的眼下小痣，慢慢蹲下了身。

周侨的侧脸错落有致，鼻梁像是精心雕琢过一般，凸起一个小的骨节，削弱了几分女气，不至于让这张脸毫无攻击性。

江千劭垂着眼睛思考了片刻，竟然拿出了枪！

冰冷的枪口贴上了周侨的脸。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他病着，还睡着了，毫无还手之力。

只要现在开枪，他那张脸就会烂掉，脑浆迸裂。再也不会露出阴森的笑，说不出讥讽的话。

江千劭把手指放到了扳机上，准备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