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戊尘的眼睛和江千劭有几分像,没有笑意的时候,看上去很是锋利。别人不知道,小嘉心里却是门清儿。三少爷只是看上去好说话,真发起疯来了,她都是害怕的。
“小嘉。”
“啊?”小嘉被打断思绪,有些慌张地应声。
“你说……阿侨为什么对我大哥那么好?我哪里比不上他了?”
小嘉心思快,知道三少爷八成是看着周少爷关心大少爷,还握着人家的手,心里吃味了。她嘴巴也灵活,立刻回答:“是您想多了,您和周少爷待了这么多年,大少爷不过刚回来,他们的关系哪里比得上您俩?”
三少爷平时都还正常,文文弱弱,可是一说起周少爷来就格外吓人,小嘉心里发愁。这样子等周少爷娶媳妇了,生孩子了,三少爷还不得发疯了。
听着门外主仆二人的脚步声远去,江千劭立刻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怎么?你不怕我告状?”周侨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剪子,开始摆弄一盆瘦小的花。
“你敢?你要是告状,明天就让你在江家消失。”江千劭拎起桌上的冷茶,喝了一口。那死老头都走了,还跪着才是傻子。
“我怎么不敢?这么看下来,你在江家的地位还没有我高。”
“我还能让你在北平消失,你信不信?”江千劭眯起眼睛。
“不信。”周侨转过身,正眼瞧着江千劭,问:“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不是什么好事吧?”
江千劭这才发现,两朵花全被周侨剪下来了。人家修花都是剪叶子,这人神经病似的,居然剪花。
“你今天傍晚出门干什么去了?”
“关你何事?”
“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少废话。”
江千劭走近两步,攥住周侨正在糟蹋花的手,强迫周侨抬头看他。
周侨顿了顿,随后挣扎起来。可是他力道似乎不大,没能挣开。
“你要干什么?”周侨嘴唇动了动。他的嘴巴薄厚正好,像一朵展开的花瓣,给人一种很好亲的感觉。
江千劭加大了力道,似乎要把美人的手都拧断。
周侨皱起眉,回答:“我去找蒋海润了。”
江千劭眼里露出不屑,松开手:“我过几天就会见到蒋海润,要是你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周侨斜斜看了他一眼,断言道:“你怀疑是我杀的人。”
江千劭没想到他居然直接说出来了,倒是也没否认。
“你看我像是能杀人的样子吗?”周侨说着,还咳嗽了两声。
江千劭看着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心道不男不女的废人一个罢了,是他想多了。要是他能有那样的身手,堪比林黛玉倒拔垂杨柳了。还不如查查另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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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管家,听说你昨日傍晚出门办事了?”
“啊,是,老爷派我出去干点杂活。”刘管家站在一旁,看着大夫给江千劭换药。
“难怪找不着你,刘管家真是深得父亲的信任,什么事父亲交给你都是放心的。”
刘管家笑了笑,“大少爷你说这话,真是折煞我了。”
“父亲昨日让你去干什么事了?可还顺利?”
“这……就查一点小事,不劳您费心了,您现在的要紧事是好好养伤。”刘管家果然是跟着江宗正多年的老油条,话说的滴水不漏。
江千劭盯了他两秒,骤然笑了:“我就随口一问。”
江千劭看向自己的手,已经上好了药,医生正往上缠纱布,一层又一层,蚕茧似的。
他推开医生继续缠绕的手,“差不多行了,又不是手断了。”
医生也没有办法,只能剪断了纱布,放走了这位多事的大少爷。
江千劭出门,总觉得手上沉重,还闷得慌,直接把刚缠好的纱布揭下来扔了。皮肉一扯,长条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他抬起手,活动了一下手指,骨节嘎嘎作响。看来他要先从江家内部下手,把细作扒出来,抽骨拔筋。
他向来是这样,如果谁伤了他一分,他必还回去十分,最好是筋骨寸断,死无葬身之地才好。
如果现在要从江家内部下手,刘管家就应当是第一个。不知道他父亲从哪里找来这么一条衷心的狗,江宗正可真是运气不错。
刘管家的房子和其他下人不在一处,而是更加靠近江宗正的书房,方便江宗正传唤。江千劭来到刘管家的房间外,趁着四下无人,推了推门。
然而门被死死锁住了。倒也正常,刘管家的房间里应该会有一些江家生意的文书,要是随便谁都能进去看,江家早没了。
江千劭收回手,想着换个时候再来。可是突然,他停下了动作。
刘管家窗沿上放着一根绳子,粗细正好合适尸体的勒痕,还有一圈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