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只是笑听着,知道太后不会没事说到这个,更别说他这趟也并未消减半分。
她此话定有别的目的,果然太后话锋一转道。
“也不怪那些侍卫,毕竟都是些男人家,粗心也是正常,皇儿今天也二十有五。
每每想到你到今日还未大婚,哀家就夜不能寐,怕是将来到了地下,也无颜面见先帝和慈恩姐姐。
这些日子仔细挑了些闺秀,每个都慧静娴淑,皇儿看看哪个合适。”
说着唤心腹刘嬷嬷去拿图册来。
她似乎忘了几年前是如何阻止他大婚的。
秦煜勾了勾唇,“劳太后费心,这些朕拿回去慢慢看。”
接着一招手,后面的小太监忙伸手接过画册。
太后忙笑道,“皇上一路舟车劳顿,是该早些回去休息。”
平时他愿意陪日渐失势的太后演一出母慈之孝。
无奈今天心里盘着一团火,怎么也消减不清。
于是只能有人倒霉。
秦煜出了慈宁宫并没有去休息,而是一连下了五道圣旨。
将画册上的闺秀全都许给荣恩侯一系子弟,直接让他们内部消化。
做完这一切,才收起一身寒意坐在龙案后。
无意瞥见腰间的半块玉佩,伸手一扯正要往地上砸。
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张脸,手腕一转便把东西丢进旁边的抽屉里。
卫川犹豫许久,最终忍不住跑着将手上的匣子呈上去。
“陛下,赵府传来的信。”
“赵府”两个字实实钉进秦煜心里,扎得他心口淌血。
这本是他为叶槿安特意造的府邸,只为了真相揭开的时间能晚一点。
私心里他希望那个人面对自己时永远肆意张扬,不虚顾虑彼此的身份。
如今想来实实可笑,说不定这就是叶府对自己用的美人计也未可知。
砰!
“皇上!”
匣子被狠狠扫到地上,卫川下意识抬头,对上帝王血红的双眸,冷冷掷出一个字。
“查!”
无需多言,卫川自然知道该查什么。
皇家暗卫,眼线遍级整个大夏朝,国家机器转动起来,只是查一个小小的侯府庶子,简直易如反掌。
午夜下达的口御,待翌日天刚破晓,关于叶槿安的密报便被放在御案前。
秦煜伸了伸手,又缩回去沉声道。
“说。”
“叶公子是原忠毅侯叶回然第九子,十岁中秀才,十二岁中举人,就是他会试那一年,老忠毅侯撒手西归。
死前留下遗命,要求幼子扶灵回乡守孝,据传是他庶子太甚,现忠毅侯容不下幼弟……。”
“叶槿宁!”
秦煜眼底泛着冷意,念着那个名字,仿佛死物。
卫川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命令,忙将被打断的话接上。
“事实这些都是叶公子的主意,老侯爷的私库到现在还给公子留着,属下想这一切都是巧合,叶公子应该不知情。”
不会有人三年前就算到秦煜会去金陵,不会知他要去城郊,更不会知道他会被人场大雨留下来,以致于有了后面的一切。
秦煜拿起密报,漫不经心地翻开又合上,忽然笑道。
“这是似乎是朕的暗卫统领第一次在汇报之余下判断。”
卫川背一软,头重重点地,听男人冷冷地声音在头顶响起。
“记住你的身份,别去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句话,忠毅侯也想对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登徒子说。
一个商贾而已,就敢意图染指他忠毅侯的弟弟,简直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竟然还敢上门,先掂量一下自己的狗腿够不够硬。
“大哥若实在不愿见他,倒也不用勉强。”
叶槿安一脸乖巧,俨然是为贴心的弟弟。
“当真?”
忠毅侯眼里闪着喜色。
他当然不想见那厮,自己什么身份,那人什么身份。
“自然,若是我直接搬过去跟他住,彻底绝了仕途,定会让贵人更满意。”
叶槿安高兴地双掌站起来,就要嚷着让青石去收拾东西。
“见见……见,为兄一点也不勉强。”
惊得忠毅侯忙把人拦住,他算是看出来了,璟之如今正在兴头,根本没法劝。
等过了这股子劲,再给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也就是了。
反□□里自己不发话,没人敢外传。
叶槿安早把他大哥的性子摸透了。
见他已经开解好了自己,于是挑挑眉,顺着对方的意愿坐了回去。
管家忙带着丫头上茶,让两位爷慢慢等。
然而茶换了三盏,约定的时辰早就过了,迟迟不见门房那边传来消息。
两人的表情彻底颠倒过来,忠毅侯悠悠喝了口刚上的茶,强压下上扬的嘴角道。
“那小子不会是骗你,不敢上门吧。”
那可太好了!
“不会的,他可能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
“那总该来个传信的人吧。”
咚!
茶杯被重重磕在边几上,叶槿安蹭地站起来。
“我去看看。”
他生气了!
忠毅侯盯着那个清瘦的背影,又点了一把火。
“今天实在来不及,换成明天也行呀,反正大哥不急,你可千万别急坏了身子。”
等人走远了,他扬了扬拳头,肆意地笑出声来。
“来什么来,分明就是不敢来,一个骗子罢了,也只有你个傻小子才迫不及待地要把人领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