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蓝苏低眸咬唇:我哪敢有意见啊...这么凶,跟第一次见面完全不一样。
一声回应后,车内又陷入死寂。
行驶的马车摇摇晃晃发出轻微的 “嘎吱” 声。
车轮碾到石子,“砰”,车身抖了一下。
蓝苏往前倾,臀部离开木板,身子猛地往公孙信一腿上栽。
“怎么这么抖...”
说时迟那时快,当蓝苏脸将贴在公孙信一腿上时,公孙信一抿唇含羞,一手拎起蓝苏衣领,一手撑住身子将她拽回原位。
他可不想就这样被蓝苏占了便宜。
蓝苏红晕,回想起那动作...跟扔小鸡仔有啥区别。
她小声说,试图解释:“路...路不平。”
公孙信一不语。
马夫猛拉缰绳,让马匹停稳。
随后慌慌张张转头,结巴说:“哎呀将军~这路太破,刚那石子儿~没瞅见,惊扰将军了。”
公孙信一掀起车帘,道:“无妨,还有多久回府?”
车夫答:“回将军,前面就是了。”
言罢,公孙信一放下车帘。
抬手间,蓝苏瞅见公孙信一左臂上有一只小鹰。
那鹰的模样跟蓝苏先前所绣一模一样。
蓝苏想起,每年绣坊阁都会接到一批单子,只知道这批单子来自花荣却不知单主是谁。
现在想想,那无名单主便是公孙信一了。
蓝苏偷笑。
公孙信一问:“无为,你在笑什么?”
蓝苏直言:“将军可是将绣坊阁视为心头好?”
公孙信一笑:“怎么说?”
蓝苏指着他手臂上的鹰说:“昔日,绣纺阁每年会接到一批来自花荣的无名单~将军臂上的双鹰便是无为所绣~”
一语道破,蓝苏惊觉公孙信一眼中躲藏的慌意。
公孙信一直眸前方,哼笑:“本将军曾经…确实仰慕过昔日阁主的手艺。”
公孙信一说的是曾经。
还特别对‘昔日’二字加重了语气。
他又言:“本将军也多次前往拜访,不过...难见阁主一面。”
公孙信一对机灵丫头心存好感, 这年头难见绣娘杀出商路,所以他仰慕。
公孙信一拜访蓝苏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他的母亲也是一位绣娘出身。
蓝苏挑眉,“哦?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公孙信一答:“你不知道,那便是你的问题。”
“本将军见的是今日绣坊阁阁主,蓝银。”
“再者,本将军定制绣衣从未埋名。”
“而这一切你却不知,呵,你这阁主当得也算挺‘厉害’……”
蓝苏知道,公孙信一在嘲讽自己。
嘲讽自己作为阁主却被小人掌权蒙在鼓里。
在听闻蓝银二字后,蓝苏捏紧了裙摆。
从未埋名,而蓝苏听到的却是无名单,绣坊阁里的人说的都是无名单。
她未曾料想,蓝银为了不让自己接近权贵早就开始了阴谋。
众人披着狼皮将蓝苏置身于外,绣纺阁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对蓝苏撒谎。
公孙信一看蓝苏脸色不对,便转移了话题。
“不过...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你还能绣出一床百子被,本将军不得不佩服。”
公孙信一信她是因为他觉得蓝苏厉害,蓝苏给了他一种滤镜。
而蓝苏却不以为然一笑,转头对上公孙信一深邃的眼。
“哼~”
“将军真信我能在三日内绣出百子被?那可也太单纯了。”
“一床‘精美’的百子被对我而言至少一月,皇后娘娘设置的期限只有七天,将军真以为那些绣娘会在七日内给你绣成?”
公孙信一挑眉:“你别给告诉本将军,你是拿别人的。”
蓝苏答:“当然不是别人的,不是你的,是我和她们的。”
她们?公孙信一想,莫非蓝苏这么快就跟府上的丫头拉好关系了?
“阿淼?”公孙信一问。
“不止。”蓝苏答:“今日呈给贵妃娘娘的那床百子被,其实...也没她说的那么精美。”
蓝苏仰起头,神色自若:“普通人来看,或许会觉得那百子被算精致,可若放在懂行人眼中,便能瞧出不少破绽。”
“那绣工虽看似细密,实则针法凌乱,不仅图案生硬,色彩也过渡得不自然。”
公孙信一呵笑,似是调侃:“看来我府上的丫鬟们得多多练手艺了呢。”
话虽如此,公孙信一却紧盯着蓝苏,审视:“无为....你胆子可真大,贵妃娘娘要是怪罪下来,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蓝苏淡定言道:“将军,在众多绣品中,贵妃唯独相中百子被的原因您还不知?贵妃日理万机,如今小公主降生,她满心满眼都是公主,且每天琐事缠身,又怎会有闲工夫去端详那百子被的针脚?”
公孙信一:“你就不怕走漏风声?”
蓝苏轻挑秀眉,回应:“不怕,就算走漏风声,不是还有将军您吗?”
“将军搬出老母亲回拒皇后将无为留在身边,想来...无为于将军而言定是有可用之处。且将军不也邀请无为制军队战袍了?”
蓝苏整理绣裙,又言:“将军是何等英明的人,若不是对无为有几分期待,又怎会有此举呢?定是无为先前对将军说的话,让将军有所考量了。”
呵,期待?公孙信一的期待被蓝苏看破。
公孙信一无言,却对蓝苏有了更多兴趣。
蓝苏说得对,就算蓝苏真有事,公孙信一会保她。
公孙信一与皇后也不过表面功夫罢了。
皇后需要聪明人,他公孙信一也一样。
在那看似平静的后宫,实则早已牵涉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