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知我会来?她是谁?过去并没有她。雪千秋表面冷静,拱手作揖,“误入小大人府邸,我们这就走。”
“领主一走,可就再也见不到雪王了。”小女孩语气老练,不像长相般幼稚。
“小大人是在哪座山修道啊?”夫子瞧着底下的精致的卦阵,刚刚是她把我们引来这里,小小年纪,本事倒是不小。
“你们可以称我为‘点师’。”女孩走几步,推开桌上的金属仪器,金属仪器散在各个方位,连成阵法,她拎出墙角的茶壶搁在桌上,盘腿坐在桌前,“我未曾入山,只修‘茶.道’,生火吧。”
小屁孩架子倒挺大。夫子走到桌前,手指伸进壶底,跳上榻,弓腿坐下,“点点,你刚刚是用了什么道法把我们引来?”
“你不必知道。”点师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茶包,取来布袋,倒进壶里,“雪王在上早朝,不知何时会下朝,干站着不如来喝盏茶。”
雪千秋领会,走到夫子身边坐下,点师丢来两只乌黑发亮的茶盏,“倒茶。”
雪千秋拎起茶壶倒茶,“城儿是何时到的?”
点师:“茶不言,食不语。”
夫子坐立难安,掀开坐垫,竹席上留着发黄的茶水印记,看得出是某种符阵,“点点,你要留我们到什么时候?”
点师背挺得板直,一手托着盏底,慢慢吹散热气,不理睬夫子。
看样子只能等了。
早朝大殿,雪王穿着新衣,身体摇晃,不停眨眼。从进入皇城,他就被人拖着换衣服,还没睡醒,就被人推入大殿上朝,一群人盯着他,赵公公轻推雪王肩头,雪王打着哈欠,揉亮双眼,左看右看。他的皇帝哥哥没来。没来就好。
雪王双腿悬在空中,前后摇晃,睨着殿下群臣,“是谁在背后告我的状?”
东方神甫、百色秦互看一眼,收回目光。
“问你们话呢。”雪王肉手撑住坐垫,落在地上,往前几步,掀开纱帘,露出圆头圆身,“说,是谁跟我哥告的状?”
东方神甫头微侧,看向柱子后的主人,“是臣。”
“你?”雪王走到东方神甫面前,“抬起头来。”
东方神甫听令仰头。
“你……为什么要告我?”雪王挠头。
东方神甫:“进谏乃臣的本分。”
“除了我,你还告过谁的状?”雪王把玩东方神甫官帽上的垂缨。
东方神甫:“殿内群臣。”
“舅舅说背后告状的人不值得交往。”雪王丢下垂缨,“你姓什么,叫什么?”
东方神甫眼珠转动,如实以告。
“本王知道了。”雪王退回皇座,坐在地上,摸着坐垫上的金丝纹,打着哈欠,“我好困。”
东方神甫看向柱子后,得到许可后叩拜雪王,带着群臣离开大殿,柱子后的人走到皇座,掐起熟睡雪王的脸颊,“养得倒是不错,满身都是肉。”
赵公公:“客人在钦天府中等很久了。”
古宋皇:“让他等着。”
茶喝了一盏又一盏,点师纹丝不动地坐在原地,雪千秋放下茶盏。移动下榻,走向大门,横来一具甲胄拦去他的去路。
甲胄眼如死水,露出的下半张脸似曾相识——紫流星。
这是第一世里的紫流星。
紫流星掷出手中的流星剑,掀飞屋顶,外面明明是白天,空出的屋顶确是黑夜。夜里星辰遍布,七颗最亮的星星连成勺,四颗分布在最北边,两颗分布在腹地,一颗独立,群星围绕,稍逊一些的星辰往七星移动,慢慢剥夺七星光辉。七星代表了七府,其他的星辰代表的是其他世家。
雪千秋回头看向蘸取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的点师,她是钦天府的天师。过去几世,雪千秋并未见过她,只听说她居一隅之地,知晓天下事。
一隅之地指的是钦天府,她观天象,知晓世间事。
桌上的茶水痕迹凝出剑形,雪千秋曾日夜佩戴此剑——金玉错。
金玉错在蜀楚时断了,又带去百色,舟净和侍花郎突袭,雪鸢被雷劈入海底,金玉错也一同掉入了海底。
点师画出来的金玉错是完好无损的,这次又要重铸剑身?
屋顶的星辰变化,点师下榻,紫流星后退,让出道路,点师从雪千秋身边经过,跨过门槛,七、八岁的女孩样貌被成年女子取代,唯一相同的,只有那身衣服。
点师等在门口。
雪千秋跨出门,容貌恢复至以前,回头,年幼的夫子还坐在榻前饮茶,似乎不知道他走了。
点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