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忻食指戳额头点住他:“吃完饭下楼练引体向上,我可没法儿替你考试。”
游云开颓丧地挂在关忻身上耍赖:“妈的,体能就不能性传播吗?”
关忻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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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之后游云开脚不沾地,复试作品赶在最后一刻上交了,紧接着专注练体测,报毕业作品选题,去服装节做苦力;全班一部分出国,一部分准备考研,一部分投简历实习。
游云开完全没想好,他爸妈的意思是不考研的话,毕业就回老家;游云开正沉醉爱河,当然不能回去,于是顺水推舟也加入了考研大军;等回过神儿来,毕业作品的展示模特都被同学们早早订完了。
游云开麻爪,晚上等关忻回来,投怀送抱,眼泪八叉:“好老婆,你来当我毕业作品的模特吧,拍拍平面啥的。”
关忻意外:“你要做男装?”
“是呀,四年了大多做的女装,不能厚此薄彼嘛,而且我想试验一下我做的特殊面料。”
关忻没有拒绝的理由,问他:“什么时候?我换个班。”
“不着急,下学期呢!”
“……下学期你这个时候着什么急。”
“我本来不急,然后同校模特系的就都有约了!”游云开抓狂,“妈的,一群卷王!”
关忻松了口气:“还好,明天开始我要出一周的义诊,下周回,你要是这周拍,我还真有点难协调。”
游云开一下子直起身:“啊?一周?!”
自打确认了关系,他们就没分开过,一周听上去犹如天堑。但关忻有自己的考量:节目明天播出,这两天已经出现了没病硬来看诊的怪人,恐怕是自己的信息已在网上走漏了风声,借着义诊去偏远地区避避风头也好,一周之后,节目余热淡去,他只要不再抛头露面,就应该能平安度过了。
——其实义诊是六天,但第七天关忻另有打算,事关游云开,他索性撒了个小谎。
关忻身体力行安慰了游云开一晚,第二天精神抖擞去义诊;游云开这周都得贡献给服装节,等到会场布置得只欠东风,许久不曾露面的裁剪课老师突然出现在秀场后台,叫住他和刘沛说晚上一起吃个饭。
他们三个绝对没好到没事儿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饭,于是游云开提前垫了肚子,晚上搭老师的车一起去SKP吃粤菜,游云开偷偷看了眼大众点评上的人均消费,心在滴血,祈祷车里的另两个gay正在减肥,少点几个菜。
进餐馆刚坐下不久,“醉翁之意”姗姗而来,跟他们老师差不多的年纪,穿戴是与他们老师放飞张扬相反的低调奢华,抬手间露出的表,游云开从汉代开始工作都买不起。
坐定后,老师朝俩弟子介绍道:“这位是Eric,洛伦佐亚洲区的总负责。”
Eric哈哈一笑,藏神的目光扫过他们:“这两个小朋友是你的得意门生咯?”
老师先指刘沛:“这位,他妈就是lory52的创始人。”
Eric的眼皮抬高了些,叹道:“哟,lory52的大公子啊。”
老师没接茬,手指挪向游云开:“这个,我可不敢说是‘我’的得意门生,人家可是入了白幼荷法眼的。”
“白幼荷?关雎的造型师?”Eric兴致高涨,眼睛全开,“关雎死了之后她就没动静了,她现在在哪儿干呢?”
游云开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们在说白姨,而对关雎一句轻描淡写毫无尊重的“死了”让他倍感不适,可又没有纠正的理由,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人的生与死就像星辰,亲近的人看到的是巍峨巨石,疏远的人看到的是渺茫光点,谁都没错,然而一想到关忻听闻尊重爱护的母亲被当做八卦肆意谈论时的心情,游云开的心口就结出了酸涩的青杏。
维护不了关忻,他很挫败。
两个老油条点了菜,在餐桌上分享资源,互通有无;刘沛见多识广,应付这种场合手到擒来长袖善舞,相比之下,游云开像个雏儿一样扭手扭脚放不开。席间在老师的鼓动下,两人都加了Eric的微信。
吃完饭,Eric开车先走了,剩下老师在秋天的晚风中陪两人叫车,对他们说:“这人是你们比赛的主评委。”
游云开嘴比脑子快:“比赛期间不应该私下见评委的吧?”
老师和刘沛无语一晌,游云开脑子飞速运转,才明白过来老师的“良苦用心”。
三个人都没再说话,表情隐没在黑夜中,每个人的心思比黑夜还看不透。
游云开拧紧了眉头,晚上跟关忻视频时讲了这事儿:“……我跟他们不对付,就是反感这些小动作。”
关忻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你们老师这么做也是好心。”
“好心?”游云开的声音拔高了八个度,“他这么做破坏了比赛的公平,如果我技不如人,输了我认,如果是抱大腿上去的,这奖杯拿手里都嫌烫手!”
关忻叹了口气,可挑拣的表情除了微笑只有微笑:“在利益和人格之间找平衡不容易,一不小心就死无葬身之地,但站队其一都是赢。看来你已经选择站队人格了。”
游云开噘嘴:“为什么你看上去不太赞同?”
“我不是不赞同,云开,我爱你,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我只是怕你后悔。”
“我才不会后悔。”游云开怒气冲冲,“他们这么做是不对的!”
关忻欲言又止,转而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其实你可以问问白姨——”
“如果白姨有意和Eric合作,我当然愿意牵线,但这和我的比赛无关,”游云开坚定地说,“我的作品必须和我的人生一样清清白白。”
挂下电话时,游云开佯作没看见关忻担忧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