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两个名额,又或者,没有白姨这层关系,他还能获得参赛资格吗?
刘沛嗤笑一声,撞开他的肩头,回了寝室。
游云开看着前方长长的、逐渐收窄的走廊,巨大的压迫感袭来,几乎令他喘不过气,什么面子里子,霎时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想逃去一个放松舒坦、自在妥帖的地方。
他低头拨通关忻的电话:“我今晚就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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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忻回家后洗了衣服又洗了澡,擦着头发出来,就接到游云开的电话,上来就是一句没头没脑的登堂入室,关忻刚要说“你同意就行,没必要搬过来”,那边已经急吼吼挂了电话。
估计是遭上了什么事儿。
关忻无奈地敲敲额角,他不问世事多年,偏生从天而降个游云开,专门克他似的,谁让他有求于人家,总不好做撒手掌柜,真撂挑子就糟了。
掐着腰环视了一圈空白的客厅,心想着游云开说的“搬过来”,是指临时住一晚,还是未来的一个月都住在这儿,最好是前者,要是后者……就让他自己买个单人床。
游云开大包小裹,打车上门。进了屋,卸下装备,直奔冰箱翻饮料,咕噜噜喝完,忽扇着领子去找空调遥控器。
关忻双臂环胸,冷眼看他一系列举动,感觉他更像户主。
等游云开喘匀了气,关忻打发他去冲凉,收拾干净后,俩人坐在电脑前,一同看着关忻草拟出的《交往合同》。
上面的“义务”非常人性化,除了在白姨面前有一些必要的肢体接触(不包含亲吻等),其他时间互不干涉。
明明是交往,却像巴不得要撇清两人关系似的。
游云开无语了一会儿,没忍住问了一嘴:“你是怕我对你做些什么吗?”
“只是明确职责范畴而已,”关忻说,“既然是交易,你也可以提出你的要求,我希望我们是互利共赢的关系。”
语句中诱导性太强,游云开转转眼珠子,说:“我没什么要求,就是关系存续期间,我得住你这儿。”
“……可以,”关忻矜持地点头,没多问,“但是不准带朋友来,每天半夜十一点门禁。”
“没问题,”游云开爽快地答应,“我需要一个单独的房间。”
关忻沉默。他家两室一厅,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他哪个都不想让。
“你住客厅。”
“客厅没床!”
“二手网站上买一个。”
“我需要隐私!”
“……”关忻瞥他一眼,半大小伙子,精力旺盛,他理解,“挡个帘子,”又补充道,“改装费我出。”
游云开悻悻地说:“还是算了吧,哪天白姨突然袭击,我们还得拆帘子。”
他这么懂事,显得关忻不近人情,但不想让就是不想让,于是只在口头安慰:“就一个月,忍忍就过去了。”
“哦对了,我正想跟你说呢,”游云开正襟危坐,双手交握,神情郑重,“一个月不行。”
关忻眼色变得沉郁,他想到了游云开可能会嫌一个月太长,但是半个月太短了,反倒更让白姨担心,所以他故意留出了讨价还价的区间,他的心理预期是“不得低于二十天”。
面上战术喝水,不经意地问:“你打算多久?”
游云开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怎么也得两个月吧,我九月一号才开学。”
“……咳咳!!”
关忻放下水杯,呛得直咳嗽,游云开连忙上前又是拍背又是递纸巾,殷勤得不行。
——不行,绝对不行!
关忻心中尖叫,两个月,他忍一个外人在他家二十天就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两个月?他得疯!
游云开谄媚地说:“两个月嘛,每天的晚饭我包了,你也不吃亏,再说白姨那边,时间越长越好吧?”
关忻缓过劲儿,随着游云开的价码,心中一动又一动:两个月的厨子,还能瞒过白姨,绝对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可是——
他看了看游云开青春逼人的脸蛋。
青春是什么,是中年人最美的梦,是文人墨客最爱的歌颂,是多少人可望而已错过的白月光,是多少歌词里感叹的太匆匆。
但对关忻来说,是绝对的麻烦。
他的青春,混乱、难堪、敏感、无助,上一秒易燃易爆炸,下一秒越长大越孤单……就是现在的他回到了过去,也不会对当时的自己伸出援手——太可怕了,避之不及。
而游云开,今天蔫头耷脑,明天精神亢奋,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想一出是一出——
关忻顿了顿。
游云开亮晶晶的双眼正期待地凝视他,像极了他小时候想养,他爸却不同意的那只小白狗。
当时他爸是怎么说的?“掉毛”“咬拖鞋”“没个安静”“大麻烦”。
关忻在改名的那天起,就立誓绝不成为他爸那种人。
“……好吧,”最终还是松了口,“但是我有随时终止合同的权利。”
游云开点点头:“那你要至少提前三天通知我。”
条约修改,合同达成,打印出来,两人麻利地签了字按了手印,一人一份收好。
游云开莫名有些兴奋,珍重地将合同收在怀里,像签了游戏的提前声明一样,然后朝关忻伸出手:“合作愉快,男朋友。”
关忻看了看游云开的手,不能理解他的兴奋,但还是握了上去:“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