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送走最后一位看诊的病人,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阿玲从药铺门口进来,皱着眉头吃着手里的包子,咬一口,看一眼包子。
“阿玲,你在包子里吃出金子来了?”霁月有些好笑。
“月姐姐,这包子实在是太难吃了,我是在想,他这手艺都可以摆摊,我也可以去试试。”
“你忘了自己原来干嘛的了?”守义庄的去卖吃食,卖给活人吃还是卖给死人吃?
“明天你跟我上山采药去,我给你算工钱。”霁月敲了敲阿玲的脑袋。
“好呀好呀!药材又没了吗?”阿玲仿佛鼓足了勇气,两口将包子塞进嘴巴里,嚼也没嚼。
“嗯,应该就差最后一批了,大部分病人都好的七七八八了,最多再过半个月,都可以大好回家去了。”
“嗯。”
霁月走到门外,径直往门口的包子摊走去,那呆立着的,不是十五是谁。
霁月摊开手,“交出来。”
十五面有难色,“时大夫,这是给主子的密信,不能给你。”
“你信上写的是我的事情,我有什么不能看的?”
十五呆了呆,好像有道理?
这么轻易被说服会不会显得他很没有原则?
“我还能给你润色润色。”霁月又加了一码。
不知是触到了十五哪根神经,本来犹豫的十五,突然手脚麻利地掏出压在一旁的信。
霁月低头一看,实在是忍不住地皱了皱眉,这写的都是什么?
“卯时:晨起
辰时三刻——巳时:坐诊病人共十五人女七人男八人
午时一刻:午膳米饭二碗鱼笋
未时——申时二刻:坐诊病人共十七人男七人女十人”
“你这写的什么?”十五跟十七每日蹲在铺子口,就,都在记这些东西吗?
“主子说要事无巨细汇报,我也不知这事无巨细是要多细。”十五烦躁地挠了挠脑袋,“我问了落羽,落羽也不跟我说,只骂我是榆木脑袋,让我自己想。”
霁月摇了摇头,将信件折起,“这信啊,我自己写,你们只负责帮我送,可好?否则,你主子看到你这信,估计能气死。”
十五原本生无可恋的脸上忽的迸发出一抹无可抑制的喜色,“那自然是最好了,谢谢时大夫。”
“时大夫的信,主子收到了定然欢喜。”落羽忽的出现。
霁月被吓的跳了起来,“落羽,你从哪里出来的?”
落羽指了指药铺前的房梁。
那房梁不过一掌宽,霁月看得头晕。
低头思虑了一会,朝二人说道“之前是我没想到,这样,你们三人都进药铺帮忙可好,现在病人也还多,采药晒药煎药的工作也不少,我跟张大夫商量下,按日给你们结算工钱,我每日就在药铺里呆着,你们也没必要在外面风吹日晒的。”
落羽和十五互看一眼,便点头应道“是。”
采药需早起,最好是叶面上还带着露珠时,采下的草药甚至到入夜还会保持着新鲜的状态。
天微微亮,霁月便带着阿玲出了药铺。
刚踏出门,落羽一身利落的黑衣站在门口。
“时大夫,我们走吧。”说着,伸手便要接过霁月身后的背篓。
霁月后退一步,“落羽,我自己可以。”
说罢,一手拉起阿玲,一手拉起僵在原地的落羽,往街道上走去。
“落羽,在你心中,怎么看待我和阿鲲?”
“是主子。”落羽淡淡地回道。
“不,阿鲲是你的主子,”霁月看向落羽,“我不是,你的工作是留在这里保护我,这并不代表你要对我唯命是从。”
落羽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甚至连一旁一直沉默的阿玲都面露不解。
“时大夫,像我们这样的人,唯命是从,是我们的生存技能,我们没有选择,没有情绪,只有命令。”
“我从小就被选入死士营,在那里,没有我,只有训练,只有成为一把最锋利的剑才可以离开那里。”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向来冷静自持的落羽的指尖竟微微颤抖着。
霁月伸手轻轻握住了那冰凉颤抖的手,“至少,这几天,你做你自己就好。”
“做自己?”
“嗯,穿自己想穿的衣裳,吃自己想吃的食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现在,走!采药去!挣钱去!”
初春的山头,在晨光的印照下,四处都绿油油。
阿玲被这绿油油的树,绿油油的草晃的眼睛都冒着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