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书同众鬼热热闹闹搓着汤圆，看周围一圈老顾客，突然想起已经好几天没来的那几位：“尉哥，这几天怎么不见孟婆他们？”

这头，尉回正从山途手上“救”下几枚差点包进饺子的铜钱，“孟婆吗？最近是人间春节，虽然地府也给大家放了假，但像他们这种身份这段时间是要加班的。”

春节啊，怪不得这些天如此欢闹。

但春节和加班，这两个毫不相关的词出现在地府，显得更加奇怪。

李子书替摸不着头脑的大伙道出疑惑，“春节不是人间庆贺的节日吗？怎么会要孟婆他们加班呢？”

地府人鬼来来往往，投胎转世和考试上岸一样重要，同这些大人物不甚熟悉，自然不清楚这地府春节是怎么个过法。

“你知道人界民间有项活动叫游神吗？”

到底有见多识广的鬼，顶着满头面粉的脸，把手举得高高的，叫大伙很难不注意：“我知道我知道！有些地方塑了神仙像，在过年的时候抬着他们围着村子绕圈，说是这样就能祈祷新年风调雨顺，祥和安宁。”

解释的有些简单但没错，尉回点点头，补充道：“请神并不少见。既然有请神一说，那自然要有真的请到神的例子。不同的神在民间被塑出像，受了供奉有了神身，自然要行神之职责。”

“那和孟婆他们加班又有什么关系？风调雨顺这种事难道不是神仙张张嘴的事吗？”

“当然有关系。请神游神，顾名思义就是把神请到他们那去走一遭，不到地方怎么能算去过呢？”山途伸出一根手指沾上面粉，在桌上画起图来，“神虽是神，但能力不同职责不同，能答应的事情也不同。想知道信徒有什么心愿，自己又能实现什么，最好是亲自去一次。这请的地方多了，他们要去的地方也就多了，可不就要加班了嘛。”

大家恍然大悟，神明这么努力工作的事迹听得是连连称赞，都在说若是还记得，下辈子一定要去亲眼见见这游神。

“那孟婆怕是要多写上百年的报告。”尉回拍掉山途作乱的手，金光从旁边拎过几张纸塞在他手里，盯着他擦干净。

“为什么？”

“孟婆汤可不是摆设，真要让你们下辈子还记得这种事情，估计连孟婆汤的配方都要重新研究研究了。”

大伙大笑，转而开始讨论起别的。

包的饺子汤圆全进了客人肚子，这天晚上依旧没见到孟婆和三生石，更别提日游神他们。

忙完所有的事情，把李子书送出门目送她走远，山途关好一切才上楼，在房间见到早早回来休息的尉回。

男人靠着床头不知在看什么，旁边柜子放着两盏清茶还冒着热气，看起来是刚刚续上的。手心捂着一块白色的东西，腕间的珠子在柔和的灯下折射出漂亮的光来。

山途掀开一角飞快爬上床，不给冷风溜进被子的机会，揽着肩膀把人抱进怀里，另一手裹住尉回的，慢慢摩挲。

“子书回去了？”尉回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

“回了，看着她拐进鬼界堡才关的门。”山途把尉回的手揣进衣服里捂着，“怎么还是这么凉？”

尉回满不在乎地挠挠他的手心，放松靠在山途身上：“缺的是本源，没那么快好。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他停顿片刻，不知想到什么缺德的事，向山途方向侧过脑袋，话里笑意快要飘出来：“还真没想到能和你一起过一个春节。之前有过念头，当时还想着，是不是赶不上时候了。”

罕见的，玩笑话没有得到回应。

尉回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量大了几分，刚刚还挺高兴的家伙此刻一声不吭，红色发丝垂在尉回颈边顺着衣服边流进去，人一动不动地埋在背后。

意识到自己玩笑话说得有些过，尉回正想转移话题，耳后传来一声微弱的抽泣。

心脏往下坠了坠，失重感几乎从头顶浇下。尉回稍微用力挣开山途的手，转过身凑进后面的怀抱，一手拖着他的脸抬起来。

还好没有眼泪，倒是眼底的沉寂快溢出来。

看不得这种，自己惹的自己哄。尉回指尖落在山途眼下摩挲，轻轻的吻落在他的眼睛上，“我乱说的，都不作数，我们这不是马上就要一起过年了吗……大过年的不说这个，我们说点开心的……”

怀里的身体微微坐直，柔软的唇贴上自己的，尉回被淹在丝丝甜味中，呼吸逐渐被夺走。

在喘不过气之前，尉回被摄走神魂的家伙归还了自主呼吸权，他长长地喘气。

腰间的手臂逐渐缩紧，温热的体温传到尉回身上，被窝里暖烘烘的。两人靠得很近，尉回似乎能尝到彼此呼吸的味道。

山途的吻一下一下落在爱人脸上，知道尉回在哄自己，小声抱怨，“你也知道大过年的，不要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我是真的害怕，这种话以后也不准说……”

“嗯，答应你……”见人从情绪里缓过来，尉回暗自松了口气，“你说明天年夜饭吃什么呢？你明天不许包饺子了，今天弄的那几坨玩意煮了一晚上也没熟，差点沉底糊锅了，明天和子书搓汤圆玩去……”

“尉回！”煽情被打岔，山途忿忿地捏了一把尉回的腰，两人在被窝里闹了一番，“……凭什么不让我进厨房啊，不是跟你吹我厨艺可是突飞猛进，不让我进厨房你别后悔！”

“悔不了一点，你晚上是不是又摔碎一个我新买的瓷碗？你不会是那个卖碗商家派来的间谍吧就霍霍我的餐具，一个月就要进一次货……”

山途捂住尉回的嘴，把对自己“河身攻击”的话通通堵回去，“瞎说，我对麻辣烫店的忠心天地可鉴，怎么会做那种事！”

“谁干谁知道，”尉回坏心思地亲了亲山途的手心，在他愣神时毫不犹豫挪开手，拆台道，“我下午在你身上闻到蜂蜜的味道了，你是不是不听话把陶罐打开偷吃了？果真不能让你进厨房，昨天让你把菜端出去，装一盘你吃一盘，都不知道是煮的快还是你偷吃的快。”

“我忍不住嘛……你不让进厨房，年夜饭我可要点菜了啊，简简单单来个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

菜单没念完，山途突然插上一句，“话说回来，你是真的不喜欢吃烤鸭吗？明明很好吃啊……”

话提到这，显然尉回是想起什么，抿直嘴闭眼，不想看他一眼：“我看你像烤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