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活的时候不轻易说话,都省着体力。不知不觉太阳已经照着头顶,早上起床还是阴天,中午就暖和起来。
小溪不能下田,在田埂上跑来跑去送秧苗。
林榆直起身,见贺尧川在旁边等他,脸上虽然沾染一些泥浆,但也遮不住一脸俊朗。
“累了?我去岸上给你拿果子。”
“不累,这片田也快插完了,等上去再吃。”
出门时怕干活口渴,从家里带了一些枇杷。春日里没什么果子,分家时也没带些野山茶回来,能吃的东西不多。
林榆虽然说不要,贺尧川还是三两步趟回岸上,用清水洗干净手,剥了一个又大又甜的枇杷,冲林榆招招手。
剥都剥了,林榆嘴里有些干燥,他插完手上的秧苗往贺尧川那边去。
“你手是脏的,我喂你,”贺尧川没想过别的,只是看见林榆手上的泥水。
林榆只想啃一口枇杷,张嘴咬下去,牙齿和唇却不小心碰到贺尧川的指尖。
两人都像是被烫了一下,倏然后退一步。
贺尧川浑身僵硬,怔然看着林榆,手上的柔软和温暖仍然残留。
林榆也含着枇杷楞住,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一会儿抬头看天,一会儿低头挠挠脸,一挠脸才知道脸是热的。
他俩都不敢看对方,又想偷偷瞥一眼,悄悄抬头时,发现彼此也都在偷看。
忽然一下,林榆和贺尧川视线相撞,他俩不约而同笑出声。
林榆拿了秧苗转身要走,忽然被贺尧川抓住手腕。
“晌午了,你和大嫂先回家去。”做饭到底比插秧轻松些,贺尧川找个理由把人打发回去。
“好,”林榆点点头,从水田里走出来。他白嫩的小腿上都是泥浆,像一截刚拔出来的莲藕似的,湿哒哒踩在岸上。
贺尧川只看了一眼那抹刺目晃眼的白,便叫他不敢再看,匆匆挪开视线。
“沟里有清水,你过来,我捧水给你洗。”
贺尧川是背对着说的,但耳后一抹红全被林榆看见了。
林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往日大大咧咧的,今天也扭捏起来。他小步走过去,站在贺尧川身后攥着手指。
贺尧川捧着水慢慢浇在林榆腿上,他没动手去触碰,而是让林榆自己搓洗干净。
片刻后,贺尧川取下挂在腰间的汗巾,道:“你把水擦干净再穿鞋。”说完,他急忙补充:“我还没用,是干净的。”
贺家人都爱干净,衣裳三天就要洗一次,林榆是知道的。他道:“这是你擦汗用的,怎么能给我擦脚?”
“无妨,洗洗一样的用。”
见林榆不动,贺尧川大手握住林榆的脚踝。怕冒犯了林榆,他隔了一层裤腿,给林榆擦脚时也小心翼翼避开肌肤,这样一来擦的很慢。
林榆霎然红了脸,他好歹也是一个男……哥儿,怎么跟女子一样小。见贺尧川心无旁骛为他擦脚,还擦的这么认真,林榆都有些不好意思。
最后他轻飘飘地回了家,连孙月华叫他都没听见。
“啊……大嫂你说。”
“娘说插秧是体力活,这几天家里吃好些。我们舀一碗豆子,去村里换两个鸡蛋来。”
乡下买东西不一定用钱,以物易物才是常见的。他俩挑了个大饱满的豆子,被换鸡蛋的人家见他们诚心,也给拿了两个大鸡蛋。
难得吃一次鸡蛋,两个人不敢糟蹋了,两个蛋能掰成好几个用。
做了一锅煎蛋汤,又用猪油渣炒一大盆竹笋丝,再切两块咸菜疙瘩。好歹凑够了两荤一素,够尝个肉味。
孙月华从锅里夹出馒头,道:“这算是好的了,以前在贺家,咱们连油渣也吃不上……算了,我们不提那家人。”
如今已经分家了,那就是不相干的两家人,那家人是死是活她都不想管。
林榆看着盆里的清汤寡水,无比怀念吃薯片喝可乐的日子。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为什么不试着炸薯片和薯条呢?这个朝代已经有土豆的存在了,他自己也攒了一些铜板,完全可以买油,还能制作番茄酱。他虽然不擅长厨艺,薯片这么简单的东西却会做。
不过这几天赶上农忙,肯定没时间折腾吃食,只能等农忙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