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连下四天,大片秧苗也种下了,总算赶在春末把事情做完。
山间起了雾,这几天不见太阳,到中午都是雾蒙蒙的。林榆早上提着篮子去田间挖野菜,拿着镰刀东刨一下西砍一下,一篮子荠菜和灰灰菜。
晒干了够人吃,鸡也够吃了。
挖到一半,天边又纷纷落雨,幸亏雨不大,淋在衣服上只是湿绵绵的。林榆抬头挡在额前,提上篮子匆匆往回跑。
他走的很远,这里都能看见村里的村民和农田耕牛,要跑回去也要一炷香时辰。
林榆本想跑的,但今天这场雨下的特别大,从绵绵细雨到瓢泼大雨。他躲在一处柴棚下,是废弃的柴棚,上面有茅草顶能遮挡。
田间几个老农也扛着锄头匆匆归家,从林榆身旁路过,说的话也被林榆听见。
“听说贺家三房回来了?”
“可不是,我儿和贺三同一书院。昨日也回来了,书院休假,又该缴束脩了。幸好去年收成好,凑得齐今天的束脩钱。”
镇上书院的学子大多贫寒,学院特准许束脩延迟缴纳,算是对学子的宽容。
林榆身上有些冷,他把篮子放下,抱着肩膀坐在柴垛上,又听那两人继续说。
“你儿今年能考上吗?”
“嗐……也不求他考学,能认识几个字就好。”话虽然这么说,但老农脸上都是骄傲与得意。
把话说低些,考上了最好,以后能够光耀门楣。要是考不上,也不至于因为说大话而落了面子。
老农的背影渐行渐远,林榆坐在柴棚下,眼见雨势越来越大,他把手伸出去,衣袖顿时被打湿,林榆悻悻缩回手,狼狈地揪着衣袖拧水。
不多时,林榆看见一人从烟雨雾蒙中跑来,像是破开了层层雨幕,正急匆匆看向他。
“贺尧川,我在这里,”林榆一瞬间错愕,随即惊喜招手。
贺尧川一身蓑衣冲进来,水汽也扑面而来。他神色有些生气,一言不发把蓑衣穿在林榆身上。
林榆顿然心虚,耷拉耳朵承受怒火,贺尧川给他穿蓑衣时力气大了一些,林榆被勒疼了也不说。
“对不起哦,耽误你们吃饭了。”
将近晌午,正是吃饭的时候。林榆迟迟未归,大家肯定会等他一起吃。
贺尧川皱着眉,见林榆如此委屈可怜的模样,他那股气像是打在棉花上,顿时卸了劲。
“下次出门前记得说一声,下雨就该跑回来。我以为……我和娘以为你在外出事了。”
林榆虽然不知道贺尧川怎么说着说着就改口了,他眉眼绽开,竖起五指道:“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乱跑了。”
“知道就好,”贺尧川语气柔和,接过林榆手里的篮子和镰刀。
雨渐渐大了,田埂变的泥泞。他俩并肩坐在柴棚下,面前是珠帘雨幕,外面的麦田青青葱葱,在雨里也染上一层烟雾。
春天下雨对于庄稼人来说是好事,能滋养庄稼,料想今天收成一定也好。
等雨小些,林榆和贺尧川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往回跑。
“我刚才听说,贺三回来了,”林榆突然说到。
他没怎么听贺家人提起贺三,也没见过一面,分不清贺三是敌是友。
但贺尧川一听贺三的名字,下意识露出些厌恶,林榆就知道了。
“不用管他,我们既然已经分家,他们家也和我们无关了。”
……
最后一场瓢泼大雨预示着春天慢慢退场,夏天就要来了。
林榆的鸡仔也变成一只成熟的母鸡,因为买回来的时候鸡已经一个月大了,加上他养的好,小花越来越壮实。
前几日家里就把鸡鸭全部挪去禽畜圈,做了食槽和窝。
这天林榆早起喂鸡,忽然听见母鸡咯咯咯叫个不停。他以为是鸡打架了,赶紧跑过去劝架。
结果扒开鸡窝一看,里面赫然躺着一只鸡蛋,鸡蛋小小一颗,像鸽子蛋一样。小花蹲在窝里,别的鸡过来它就连环叨。只有林榆伸手掏蛋,小花才挪了挪胖躯。
林榆瞳孔微微一亮,满是兴奋与期待,捧着蛋跑到院中。
“贺尧川!婶子你们快来看,小花下蛋了。”
周淑云坐在廊下补衣裳,她赶紧放下针线走过来,拍手大笑:“都说鸡养到四个月才下蛋,这下可好,咱家终于有蛋吃了。”
从前都是看别人脸色吃蛋,如今终于能吃上自家的蛋,不用挨骂看白眼,一家人都是高兴的。
周淑云说着说着,竟然因为一只蛋哭了。孙月华和小溪也听说下蛋的事,笑的一上午都合不拢嘴。
不枉费林榆每天好吃好喝伺候,小花摇身一变成了家里的“鸡太子”。
前几日林榆灵光一闪,想靠着炸薯片发家致富。现实给了他重重一拳,这个时代根本没有土豆,也没有番茄。
林·史上最惨穿越人士·榆,老老实实上山砍竹子,回来坐在贺尧川身旁重操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