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榆又进去看溪哥儿,大嫂在房里陪着。溪哥儿都是外伤,昨晚发了烧,现在还睡着。林榆把糖分给孙月华一颗:“吃吧,婶子买的。”
孙月华诧异、惊讶,又惊喜。擦了擦手接过糖,放在手里看了又看,然后笑着抬头:“是糖。”
“以后分家出去,赚的钱不再是别人的了,大嫂想吃多少糖就吃多少!”林榆乐呵呵一笑,憧憬着好日子快点来。
一颗糖,竟然也成了一种期盼。
孙月华不舍得吃,立马又想起什么,把糖放在溪哥儿身旁,小声道:“给小溪吃,我一个大人就不贪嘴了,草药苦涩溪哥儿不愿意喝,有了糖能喝的快些。”
嘴上说着不贪,其实也偷偷不舍得看一眼那颗糖。林榆又拿出一颗:“大嫂你就放心吃吧,婶子给每人都买了一颗。”
两个人坐在一起,捏着普通的果糖,也能笑着吃半天,聊起不少以前的事。糖吃完,听见外面又闹起来。
孙月华和林榆赶紧出去看,竟然又是赵春花,她坐在地上撒泼,无论如何也不肯把家里的房子分出去。
“要把房子分出去,除非我死了!”赵春花一躺一哭就是撒泼,这房子是她和贺大全攒了半辈子的钱建的。已经分出去四亩田,还要她的房子,还不如要她死了。
周淑云也冷了脸,虽说这间石砖房他们二房确实没出钱,但这些年被搜刮去的银子,无论如何也够了,这本就该是二房的。
赵春花索性不起来,趴在地上蓬头垢面,托着断了的一只手,铁了心不给房子,连对贺大广也甩脸子。
贺大广原本是打算,在大房二房中间砌堵墙,虽说分了家,到底还是连在一起的。但是房子确实是两个老的拿钱买的,县衙登记的房契上也是三弟的名字。三弟不肯分给二房,他也没办法。
“淑云呐,我看不如这样。半山腰上有一处土坯房,是老杨头他们留下的,空了也有三四年了,反正他们也不要了,我明日去和老杨头说一声,你买些东西拿上,看能不能把这房子买了。好歹有个住处,你公婆既然不愿意分房,便由我做主,折成银子给你们。”
村里的杨家前几年发了一次财,举家搬到镇上去了,一家人好几年都没再回来,在镇上住的是青砖瓦房,那乡下的土坯房自然是不要了。
一听说还要给银子,赵春花当即又闹起来,哭着让郑彩凤去拿绳子,她就要吊死在院子里不活了。
“够了!!”贺大广一声怒吼,被赵春花烦透了。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的不对,如今不肯给房也不肯给钱,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
贺大广什么也不说了,当即让儿子贺长林去祠堂把族谱拿过来,道:“事先就说过,你们若是不肯依,只好请你们离开贺家族谱。”
他是要动真格的了,赵春花也看出来了,当即脸色一白,站在树下的吊绳下,连喊都不敢喊。
“二房媳妇,你说呢?”贺大广看向周淑云。
分房是大事,不是周淑云一人能做主的。她犯了难,只说这件事需要商量。便把一家人都叫在一起,要讨论出一个结果来。
贺尧山道:“杨家的土坯房我曾路过,进去看了一眼。算是好的,房梁柱子都稳当,应该是建的时候刷了足够的漆,连蛀虫都没有。就是位置偏僻了些,在半山坡上,没什么人从那边走。”
周淑云去年也路过一次,只远远看了一眼,周围实在没什么人,都是荒田荒地,要走一刻钟才能到村子里。
她叹口气,只觉得不想再见到贺家两个老的和大房的脸,只要能分出去,什么都好,不论以后日子好坏,都是他们自己经营出来的。
贺尧川看一样娘,便知道她娘心中所想,他道:“我和大哥没读过书,但绝不能做没骨气的事,也不看别人脸色过日子。”
至于孙月华和林榆的想法,那都是点点头写在脸上了。孙月华被大房使唤这么多年,也不想看别人脸色,反正大山去哪她就去哪,一家人在一起,就算日子苦一些她也不怕。
而林榆也不认为这是最差的日子,他前世生病,别的没学透,就学会了乐观。人要往好的方向看,日子才能好起来。
周淑云见大家都没意见,于是拍板定案:“就那间土坯房了,今天断干净!以后咱们是好是坏,都轮不上那些人来管了!”
既做出决定,心里就松快不少,周淑云也不是怨天尤人的,既然已经决定分出去,那就该努力往前看才是。
说时迟那时快,二房风风火火搬了家,锅碗瓢盆、家具物件全部拖走。
田产四亩,茅舍一间,如愿以偿过上他们自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