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伤口不碍事,林榆上一世在乡下砍柴,受伤是常有的事,抹上药膏用麻布一捆,又能继续干活。
捡来的树枝堆在柴房,冬后的树枝子干枯,不需要晒也能直接烧火。堆完几人又上山去,能捡回来的柴都捡回来。别看山里的东西不要钱,那可都是要紧东西,甚至会有人为了一点柴火,夜半上山偷别人家的。
等柴房都堆满才算罢休,周淑云坐在廊下喝水,抬起衣袖扇风,道:“榆哥儿,等会儿你和小溪把牛牵出去,让牛吃饱了下午好耕田,我和月华去苗圃里补种,这该打的鸟,把种子都吃了。”
“好,知道了婶子。”
山里的鸟聪明,知道辣椒种子不能吃,专挑豆苗吃。过几日拔了辣椒苗和黄瓜苗,又该育苞谷,没有一天能闲下来。
村长家的水牛体型硕大,出气时从鼻息里喷出,瞧着怪吓人。林榆有些害怕,不敢靠近水牛。小溪呵呵一笑,把绳子放在他手上:“榆哥哥,它不会咬人,很温顺。”
林榆尝试抓着绳子,小心翼翼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后慢慢琢磨出水牛的性情,真是又能干又温顺,他速度快起来牛也快,他慢下来也跟着慢,蹄子踩在路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榆哥哥,我们把背篓和镰刀拿上。将牛拴在那,它自己就能吃,我们割些草回去,”小溪迈着腿,进柴房搬出背篓。
真是可爱呢,林榆眉眼一笑,这么小就知道为家里人分担农活。林榆看见角落里的竹篮,顺便也挂在手腕上。
这时节山里的野菜最多,能挖一些回来晒干,自己吃或者拿去卖都可以。
山坡上开满不知名的野花,风一吹悠悠摇荡。林榆把水牛拴在木桩上,牛低头自己就吃起来,鲜嫩的青草在嘴里嚼出脆响,旁边就是小水塘,吃了就能喝水,林榆不再管它,和溪哥儿在不远处割草。
青草压了满满一背篓,林榆又蹲下挖野菜,连根拔起带着泥土,林榆蹲在水塘边把泥巴清洗掉,放进篮子提上。
“小溪,我们回去了,”林榆伸出手,左手拉着小溪,右手牵牛。
走到一半,牛突然不肯走了,见路边也有鲜草,低头慢悠悠吃起来,林榆拉都拉不动,无奈的说:“吃了半晌,还没吃饱吗?”
小溪哥儿笑起来:“榆哥哥,牛吃的可多了,知道自己下午要耕地,可不得多吃。”
“是呢,牛比人都聪明,”林榆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牛吃够了才走。
到院门口时,正遇见父子三人从山上下来,都各自扛着一截树干。贺尧川将树干扔在地上,院外有木马,架在木马上用锯子锯开再劈。
他看向迎面走来的林榆,抿着唇没言语,埋头锯起木头来,只是眉间不再皱起,瞧一眼就能看出几分松和。
这点温和被林榆察觉,林榆浅浅一笑,带上溪哥儿先回去。等他走后,贺尧川才抬起头,看着林榆刚才站过的地方,微不可察顿了片刻。
到家时,周淑云和孙月华也在,见林榆挖了不少野菜,她一边补衣裳一边说话:“正好,叫你嫂子晌午煮一盆凉拌了,多少算是一道菜。”
说完,周淑云低头把线头咬断,这是给林榆那件旧衣接长的。
林榆把野菜摊在院里,抬头问道:“婶子,镇上有人吃野菜吗?”
“倒是有,去年收成不好,我和你嫂子也去卖过,有小老太太爱卖,两三捆也才一文钱。说起来,明日你德柱叔要去镇子上卖货,我问问他能不能帮着卖,若卖出去了,给个一两文辛苦钱。”
赵德柱走街窜巷,很多小巷子的老太太老夫郎节约,说不定就有人买便宜的野菜吃。
周淑云又继续道:“不是还挖了许多麦冬,正好送去医馆。”
她说完,林榆神色一亮,眉眼都带了笑:“婶子,我想上山多挖一些回来。”
“去就是,山里多着呢,”周淑云没阻止,能卖几文钱也是好的。前天大房刚赔了三两银子给他们,老两口不敢抢这笔钱,周淑云有了银子心里踏实些,但不妨碍能赚一个铜板是一个。
溪哥儿捏了半块馒头吃,他见林榆要走,赶紧抓着镰刀跟上去:“榆哥哥,我也去。”
林榆拉着溪哥儿的手,两个人结伴往山上去。出门时,林榆和贺尧川迎面相对。贺尧川看一眼林榆,侧身让开路。
林榆眉眼带了笑意,提起篮子道:“我和小溪去山里采麦冬,婶子说,能送去医馆卖钱。”
言罢,贺尧川点点头。林榆见他不说话,心里有些失落,带着溪哥儿离开。
说是采麦冬,两人其实在山里玩了两刻钟,林榆教溪哥儿弹“弹珠”,两人玩的乐不思蜀,随后才想起正事。
山坡上的麦冬被挖完,林榆把果实洒在地面,来年又能长起来。他往山坡上走,前面是一处断崖,不算太高,崖下面就是自家的苗田。但断崖陡峭,摔下去可不是好事。
林榆正打算往回走,余光中忽然瞥见一抹黑红,十分眼熟的东西。林榆探过去,赫然发现是一朵灵芝!
林榆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即便是在上一世,他也没吃过这种药材,最多在网上见过。拇指粗黑色的根茎,同样黑红色的扇状伞面,看起来十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