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山玩水。”
林祈安自然是不信的,却没有细问,只道:“何时回来?”
“还不确定,看心情。”于皖又倒了杯茶,幽幽吹一口热气。
林祈安冷哼一声,哀怨道:“不愧是于大少爷,庐州这点地方已经满足不了你了。”
林祈安并非真的生气,于皖也知道骗不过他,无非都是在装糊涂。临行前,于皖还是不放心地嘱咐道:“我和师兄都不在,你有需要可以找宋暮,他的白狐通人性,也不会碍事。”
“他不行。”林祈安连连摇头,“师兄你不知道,他修符咒的,平日里画符惯了,字也写同鬼画符似的,抄得是快,可除了他本人,没有第二个人能看懂,白白浪费我的纸墨。”
“你就别担心我了,出门在外,千万保重自己。”林祈安这才意识到他孤身一人,有些担忧地多问一句,“苏仟眠不和你一起?”
“他去做什么?”于皖微微摇头,神色略有凝滞,“我都没告诉他。若是被问起来,你找个由头应付过去就好。”
趁着夜色,于皖御剑离开庐州。
他要去找群墨。
通过与宋暮和陶玉笛的交谈,于皖得知这些年来,田誉和一直没放过群墨,并妄图将其杀害夺取妖丹,但是碍于当年项川代表修真界立下的誓言,只能在暗中留下动作。
然而派人屠杀总会留下痕迹。于皖来此,便是想试试能不能找到些可以作为证据的物件,顺便给群墨提个醒。
群墨和死去的修士,说到底都是被田誉和利用的一环。陶玉笛为故人报仇没错,可于皖也存有私心。他可以帮师父一同揭举真正的作恶之人,但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师父赴死。
待将田誉和的种种恶行揭露于世后,陶玉笛才会和群墨做下最终的了结。那时李桓山也就得知真相,若能尽量多争取些时辰,或许能靠大师兄把师父从鬼门关拉回来。
一路南下,于皖无心欣赏层峦叠嶂的群山,只当是不合时宜地闯入一副画卷中。群墨的修行之地处在山间一处洞穴里,因多年前汇聚过太多蛇,整座山都被人称为幽蛇窟。
这一夜心魔竟也没发作,但于皖已无暇思索。他在山脚歇到天明,待灵力恢复些许,伴着日光找寻一番,总算在深山处的一座山脚下找到一块石碑。于皖伸手拨开杂草,果不其然看到近人高的石碑上歪歪斜斜地刻下的“幽蛇窟”三个字,历经多年的风吹日晒,依旧隐隐泛着金光。
金光说明石碑旁留有阵法,估计是群墨所设。但于皖想也没想,直接登上山路。
正值冬日,万籁俱静,百虫蛰伏。于皖幼时听父亲提过,南方温热,多雨而少雪,山路自然泥泞。他灵力耗费太多,不好再御剑,只硬着头皮爬山,近一个时辰后,总算走到硕大洞穴前。
寻常的蛇此刻定处在冬蛰之中,可群墨修炼的年份比于皖的年纪不知大了多少轮,早不曾留有这样习性。左春灵也提过,群墨往往会在冬日将洞穴打开,容纳四处的蛇前来冬蛰。
一脚刚踏进洞窟半步,刹那地动山摇,站都站不稳。于皖勉强以剑插入地上作支撑,才没有倒下。
蛇妖脾气不小。
洞口的碎石掉下来些许,却依旧留了条出路。这是群墨的警告,但于皖熟视无睹,待四周恢复平静后,将剑收回,往深处走去。
洞穴深处的光线渐渐暗下来。一路上于皖遇到不少蛇,都是普通的蛇,大多盘在一起,沉沉地睡着。还有一条青蛇不知为何被吵醒,无声地缠上于皖的腿,呆头呆脑地吐信子。冰凉的触感让于皖一阵头皮发麻,他从小到大没和蛇这样亲密接触过,但又怕伤到小蛇会引来群墨更大的怒气,一动不敢动,只有静静地等着青蛇主动离开。
洞窟内阴暗潮湿,于皖继续往前走几步,忽得刺眼光亮。前方不远处的石头上懒散地半躺了个人,黑衣黑发,肤色白得近乎透明,指尖转着颗夜明珠。
“这次又来多少人?”
于皖猜到这人应该就是群墨。书里记载蛇妖是个庞然大物,尖锐的獠牙可以轻松将人的咽喉刺穿,却不想化为人形的模样尊贵而清冷。
“我一人。”于皖答道。
下一刻黑影在眼前闪过,绕了几圈后猛地收紧,将于皖卷在其中。夜明珠被丢到地上,发出清脆一声响后,骨碌碌的滚老远,撞到块石头才停下。群墨化为蛇形,比于皖预想中还要大上许多,只用尾部便将他紧紧缠住。蛇鳞冰冷锋利,如一片片弯刀,霎时便在于皖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于皖来不及理会刺痛,因为群墨正在一点点将尾巴收紧,不用獠牙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蛇妖吐着信子,冷声道:“你胆子倒大,一人就敢来取我的命。”
于皖动弹不得,浑身上下都被束缚,只能勉强张口说话。他尽力克制住声音中的颤抖,在窒息带来的晕眩中勉强道:“我并非……来取你的命。”
“哦?”群墨似是对他的话来了兴致。黑蛇卷住于皖,逼迫他转身面向洞口,问道:“那你带条青龙前来,作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