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澜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想挣脱手臂却被死死握在沈长林手中。

沈长林饶有趣味看他幼兽般徒劳无功的挣扎，邪性的笑一扬再扬：“清澜，你如何选？”

王一被逼得半只脚落在空中，依旧不地挣扎：“清澜！你别信他的！”

“聒噪。”沈长林一摆手。

沈清澜惊恐瞪大了眼睛：“不要！”

保镖松开了抓着王一的手，失重感到来刹那，王一看到沈清澜向他扑来，心想：让沈清澜惦记着，也是他的荣幸了……

不了，还是别想着他了，忘了吧，忘得一干二净才好。

突然领子被揪住，他只剩下脚还沾着地，全身悬空。

一口气没喘过来，就听到沈长林疯了般的笑：“开个小玩笑。清澜，考虑得如何了？”

狂风和心悸扰乱王一的骂声：“%&$?*%@！”

沈清澜惊魂未定地半跪在地，被沈长林再次掐着伤口提起来，手里塞进一只冰凉的钢笔。

摩挲着笔帽上“沈”的花纹，指尖用力到泛白，恨不得生生掰断。

“小家伙，你父亲曾经面临和你一样的境地，他的选择让人大失所望。”

沈长林回忆起那晚的暴风雨，沈氏宗祠里的风暴丝毫不逊色屋外的狂风暴雨。

跪倒的人和沈清澜有着相似的眉眼，和一样不甘的神色。

沈长林低头一笑，比起之前的狂笑，这一声轻得不能再轻，散在风里只有他自己知道。

“为了个女人，放弃沈氏继承人的身份，和沈家决裂，公然私奔。”他揽过沈清澜肩头，“很浪漫？”

“不！”他突然暴躁，“是愚蠢！”

“他本可以获得一切，万人敬仰，一言一行可定乾坤，他可以走得更高更远，却被一个女人毁了！”

“他违背了我们共同的约定出逃，为了所谓的爱情抛弃了我，抛弃了沈家，抛弃了一切！”

比起他的慷慨激昂，沈清澜表情显得平静淡然，抬起的眸子里满是轻蔑：“照叔叔这么说，您是希望我不签？”

短暂的寂静里风声都不敢动作。

“咯噔——”钢笔开帽声格外明显。

王一不知道那是份怎样的合同，但他知道一定对沈清澜不好，他疾声高呼：“沈清澜！不许签！签了我这辈子都不会理你！”

”闭嘴！”沈长林怒指王一，“你不配在这里说话。”

他重新捋平风吹皱的纸张，攥着沈清澜的手强行按在签字栏目：“叔叔希望你签。哥哥走了，该怎么说也轮到我了。”

他想到什么，桀桀桀笑起来，五指要掐进沈清澜肩膀：“那老东西转头看上了你，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疯子。”沈清澜侧开头。

沈长林倒不觉得这声骂有什么力道，反倒笑得更开心。

这个侄子和他哥哥真的很像，周正端庄，脏话就那没力道两句，给人一种好欺负的小白兔形象。

有时候他都会产生错觉，好像和他对话的就是他哥。

一眨眼，却是这个讨厌的家伙。

“你母亲夺走了我哥哥，你夺走了我的继承人身份。”他重重拍着沈清澜肩：“你说，我该不该讨厌你？”

王一火大，也不顾自己处境骂道：“自己这么多年努没努力心里没点数吗，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沈长林气急败坏，反倒挤出声笑来：“别急，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他俯身靠近沈清澜：“签了以后，天高路远……”

他贴近沈清澜耳朵，很轻地吐露：“比翼……双飞。”

沈清澜心里一颤，笔帽掉了地，面上却掩饰地很好，嫌弃地推开沈长林，嘲讽道：“叔叔不矛盾吗？”

沈长林拍拍被触碰的位置，突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眯起毒蛇似的眼睛。

沈清澜丢远文件，狂风顷刻吹散纸张，他站起身来，优雅从容，指尖摆动的金属钢笔闪着寒芒。

沈长林有些茫然：“你……”

沈清澜一步步靠近，保镖们围上前来，缩小包围圈，却不敢轻举妄动。

疯子对疯子，一家的疯子。

沈清澜轻蔑看向沈长林，又转向王一，高傲扬起头：“还以为叔叔的筹码多大呢，他的命，我不在意。叔叔选错了人。”

“还是说……”他微微俯身，“叔叔轻易相信了网上的谣言？跳入陷阱前不思考一下的吗？”

王一心里乱得很，那句“不在意”重重砸在头上，铺天盖地的失落里生出一线庆幸来，让他扯出个惨淡的笑。

不在意好，不在意太好了，幸好不在意……

他抱大腿这么久，头一遭希望沈清澜千万别拿他当回事。

“不可能，你……”沈长林视线在他们之间摆动，不多时稳下来，迎上前一步。

“是吗？可我觉得，我选对了。”

他打个响指，抓着王一的保镖松了手。

王一听着风从耳边擦过，闭上了眼。

再见了，沈清澜……

沈清澜头也没转，微扬着头，直勾勾盯着沈长林，眼中尽是桀骜与冷淡，只是眼眶被风吹得发红。

只有他自己知道，握着钢笔的那只手藏在兜里，笔尖已经没入掌心，后槽牙也快咬碎，下颌绷得发疼。

他在赌……

突然闻得一声熟悉的骂骂咧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