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当天,中午刚吃过饭没一会,家家户户已经开始准备起了晚上的团圆饭,房顶的烟囱上四处飘着烟雾。
罗永德裹着大衣,手上握着扫帚,笑意盈盈的清扫着院坝。
在他身后,是家里人的说话声,妻子张英安排着儿女做事,几个儿女答应下来,脚步声走来走去,还有老人、孩子的柔声温言,听得人心里暖暖的,哪怕现在寒风凛冽,天气寒冷,罗永德也觉得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扫帚扫过地上极浅的灰尘,一直到院坝口停下来,罗永德握着扫帚正要进门,抬头正好看见罗永民带着一双儿女过来,罗永德脸上的笑容裂得更大了,支着扫帚等着他们走进:“来了,爸刚还在说到你们呢。”
罗永民还没开口,罗以娇从他身后冒出个小脑袋瓜,脸上的开心都溢出来了:“大伯,爷爷说什么了。”
罗永德哈哈大笑:“说你们快过来了。”
笑完,罗永德在浑身洋溢着精神的侄女身上移到二弟罗永民身上,发现了问题:“二弟,你是不是累了?中午不是说去休息会么。”
现在看来,中午这个休息越休越累,脸上的疲倦都遮掩不住,整个人看着无精打采。他就没有什么午休过,照样整天精神抖擞。
罗以娇捂着嘴偷笑。
罗永民最不想提什么,偏偏他大哥就偏要提。
“可能是没休息好吧。”他不大想说。
罗永德以为他是因为择床没有休息好。罗永德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因为择床而休息不好的,在他看来,每天为了填饱肚子,干活种地就够累了,强壮如他也是倒头就睡,别说床了,就是睡凳子上都能睡着,直到那些城里的知青们下乡,刚开始在乡下度过的那几天,因为择床、换地方等等睡不着,罗永德才知道了原来睡个觉还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让他瞠目结舌。
罗永德不懂那些原理,又涉及到什么心理之类的,他只知道,干活!就是干活!管你什么七想八想的,不停的干活,干累了别说睡床了,睡地上都能打呼噜。
什么择床不择床的,肯定是干活干少了。
唉,他这个弟弟也被城里的生活腐蚀了,变娇气了,以前他也没有这样的毛病啊。
罗永德拍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声:“听大哥一句,待会多做点事就好了。”
罗永民绿着脸:“......”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让别人多做事!
这可真是他的好大哥啊,跟那个不孝女一样气人。
中午他才被那个不孝女逼着收拾了房间,本来是他们父子两个一起收拾的,但罗杰长到现在,心眼是跟着年纪增长了,唯独没有增长过干家务活的能力,白白嫩嫩的一双小手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他拿着毛巾擦拭,一下一点,简直比女同志做事还秀气,罗永民好歹是农民家庭出身,干农活、家务活都会,把罗杰赶到一边,自己打扫起了房间。
房间里边什么都没有,连床都是破破烂烂的,罗永民打扫完又花了一个小时对着床敲敲打打,终于把床给安好,还没休息几分钟,就带着他们过来了。
他现在累到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坐下好好休息,好好喘两口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罗以娇看她爸被堵得说不出话,简直乐坏了。让他好强要面子,这下提到铁板了吧。
她还拱了拱火:“大伯,我爸都在城里住了几十年了,你说的活他已经不会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