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的报道让怪诞树再次掀起一波网络热潮。落日彗星也被扒了出来,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落在女神山上的那个就是另一颗“落日彗星”,怪诞树带来的是另外十二种「奇技」。
且先不论真假,这件事的传播给月滩城带来了巨大的客流量,越来越多的人对它感到好奇,不管有没有「奇技」都想亲眼见一见。也有人觉得这些都是巧合,还是相信着官方的言论,觉得怪诞树是危险的东西,保持着警惕。网民们热烈讨论的时候,又一件事被扒了出来:当年六奇技离奇消失的原因是为何?它们又是如何被打散,分成了如今携带者们身上的这些「技能」的?这七百年来发生的事情可不少,一时间根本数不过来——不仅异常调查局成立,国历算法也更新了。很多资料是缺失的,一批人挖出历史上细枝末节的空白,另一批人的否定。现存的资料里更多的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没有实际用处。一些史学家和相关研究者也下场发言,六奇技与落日彗星息息相关,当年落日彗星因为战争被粉碎,「奇技」自然也就被分散了。毕竟年代久远,更多的细节现代人无从得知,光靠猜想,也难免闹出许多笑话来。这七百年里人们零零散散地可打过不少仗。苏木看着,评论里还没有出现“神来之笔”的字样,不过探讨的方向确实是越来越偏了。网友们真是神奇,居然能挖出在异常调查局成立之前,一部分「携带者」被虐待的遭遇……啊,更神奇的是这些资料居然还能被找到呢?仔细想来,七百年前也是这样网络通讯发达的年代呢。
苏木不是很想看了,她本来就挺忙的,就算怪诞树和落日彗星真的有关系又如何呢?异常调查局接手不了这项研究。对比上全人类,携带者的数量可以称得上是“微乎其微”,总部的携带者也经常接受各种调遣……明明都那么仔细了,却还是很难提防意外的出现。以前有人将异调局称为一棵树,每一根树枝都指向不同的方向,有时候连大树本身都无法控制树枝的生长。苏木盯着屏幕里的那棵诡异大树,觉得这个说法还真是贴切。无法把控的东西是危险的,她宁愿这一切只是大家的妄想,希望另外十二种「奇技」不要出现……
舟帆的看法和她不太一样,但他觉得怪诞树很麻烦,所以便“谦虚”地说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是会尽量想办法就是了。胡粥知道后就在背后说他假惺惺。另一边,黑色荆棘的研究报告还没有出来,杨鹤也在注意着网络动向。她担心一件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为之,越来越多的人到女神山来“打卡”,说这里跟图片上见到的很不一样,有一种“沐浴在圣光下的澄澈感”……搞什么呀?!杨鹤继续翻,还有更夸张的,说“远远看一眼便觉内心平静”、“突然哭泣,灵魂深处的共鸣”、“活了这些年,就是为了这一刻”……怪不得说最近要让他们别去女神山呢。杨鹤放下手机揉了揉脑袋,心里担心着树上吊着的那些桶,休息一会儿后将手机又打开来一看,看见一片空白。
“嗯?”她刷新了一下网络,换了流量,将软件后台关闭又重启……怎么还是没有?算了。现在也已经是半夜了,杨鹤放下手机先睡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再一看,就看见“相易大学捂嘴”、“怪树相关被下架”的词条。
“……?”她没能反应过来,和其他人讨论才知道,那天晚上所有与怪诞树相关的视频帖子都被全部下架了。甚至“怪诞树”这三个字都变成了违禁词,无法在任何地方出现。这下好了,原本犹豫的人群瞬间爆炸,网络上出现了空前绝后的讨伐。女神山周围竖起了一排厚重的防护栏,警察劝不住省里便派出了防爆警,酒店门口也是水泄不通。相易大学的校长更是为了学校清誉每天都在接受采访,焦头烂额。
“估计今年,招不到多少学生了。”
阮茵曼也不知道他是在窃喜还是在自嘲,走过去跟他一起望着酒店底下,叹了口气:“怎么可能嘛……相易大学可是多少人的梦想呢。”
“以后就不是了。”胡粥搭在自己胸前的手指不安分地点着自己的胳膊,“它就不是你的梦想,不是吗?”
阮茵曼沉默,学业当然不是她的梦想。学习生涯顺畅的她想要的是更加新奇顶尖的东西,稳中求进的相大并不是她的第一选择。大学不过是个头衔,她不能为了这个头衔活得太傲慢了才好。不过,她也知道这所学校曾是胡粥的梦想就是了。
胡粥又开始叹气:“……其实就是管得太多了,不和一些事情划分界线,就是这个下场了。”
“出了事是众人嘲,出事之前,还不是万人推……”阮茵曼不是很高兴,“当初只有你们愿意出面揽下这件事,明明是为了让大家放心,结果现在……”
“很正常啦。”
“可是……”阮茵曼并不想猜测相易大学到底有没有独吞的心思,至少她不能在胡粥面前这样讲。
“可是胡老师,有很多网络监管部门都说跟自己没关系……”
“?是吗。”
“也没有高层下达过这样的指令,所以……”
“耳听为虚,纠结这个没有意义。”
阮茵曼突然激动了起来,手舞足蹈地继续说道:“可是你以前说,有这种能力,又最喜欢暗室亏心的组织,那就只有……!”
“我说过吗?”胡粥打断她,忽然笑了起来,随后又看着她的眼睛:“是谁做的都无所谓,现在纠结这个没有意义的,茵曼。”
阮茵曼觉得奇怪:“你觉得不是吗?”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为这件事寻找一个更好的结局……”看阮茵曼耷拉着脸,胡粥便笑笑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又说:“怀疑谁是你的自由,但你不能说出来,好吗?我们现在,还得指望他们来出面帮忙,给出更好的解决方案呢?”
“……你真的这么想吗?”阮茵曼拍开他的手,表示鄙夷:“再说了,造成这件事的人,真的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吗?”
“你不能这样讲,但……”胡粥笃定,“但至少苏木会的。”
“……”
胡粥看她面无表情,突然有点慌神,耐心解释:“我跟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就算舟帆不这样,苏木也是不会坐视不管的,所以……”
“我就知道,你还是在心里怀疑他们嘛。”阮茵曼双手叉腰,胡粥扶额:“你能别揪住这件事不放吗……”
“没有啦,我只是很好奇,他们管不住自己的人吗?”
“管不住哦。”
“为什么?”
胡粥笑了:“你是我的学生,我也管不住你呀?就是这个道理。”
“哦……”好像有点不一样,不过算了。阮茵曼又问:“我今早上听见杨教授说,还是得上山?”
“对,得有人去看着才行,你要去吗?”
“我……我觉得最近有点累。”虽然有推脱的成分,但阮茵曼也确实觉得累。好在胡粥没有怪她,只是让她好好休息。和怪诞树接触久了,的确会身心疲惫呢。
山脚下的人群密密麻麻,从显示器里看也是黑压压的,上次见到这幅场景还是多少年前了?有次去某个地方看圣徒朝拜大概就是这么多人;还有几千万的学生家长为了高考奔波劳累的时候,那场景也是这样黑压压的。其实舟帆没有那么多意外,只是比较惊讶,多年来的摸爬滚打让他不习惯显露自己的感情,显在脸上就是个冰冷严峻的表情,略微有点生硬。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姑娘一直在扣着手指头,时不时地偷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