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

女士的剑尖出现在了张院首面前。

银白的剑锋几乎没有厚度，衬托的后面握持着它前冲的女士越发锋利。老爷子的瞳孔极速收缩：好快！

他原该来不及的，但塞西莉亚并无意取他性命，这让他刚刚好能用另一只手提起力量从下而上击打直冲到他面前的女士的胸腹。

女士握着剑的另一只手松开剑柄，掌中灵气聚集成法阵，啪地正握住下方要击打自己胸腹的老爷子的拳头。

她另一只手中的剑去势不减，在扭曲的空间中冲老爷子的脸刺过去，挡在了他已经挥下马上要击碎阵盘的手掌。

太快了，张院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两只手中的攻击都被夺了。

女士握着他拳头的手过于用力，把他的手骨捏碎了。同时捏着他的手把他往自己方向拉，抬脚重重踢在了他的胸腹。

这一脚太重了，是搏杀技，踢结实了能把老爷子的内脏从后背踩出来。张院首另一只手回防已经来不及，只得弯腰躲避激活护身法宝，同时老爷子成名绝技八方剑阵的八把灵剑在空中闪现，飞旋到八卦位置向着女士攒射出去，

在踢到他的最后一瞬，女士松开了拽着他的手，这一脚没踢死，把老爷子踢飞了出去。八方剑阵的八把剑向她攒射而出，女士身边也显现出了法术的影子——盘旋的火蛇一瞬之间闪烁，化为八道细线似的火丝，正对上八把剑尖。

这火丝红的发黑，原能融化一切凡铁。塞西莉亚想用这一招融化八把剑，结果那剑竟是老爷子搜索来的灵宝，每一把都用奇珍铸造，一时竟然融化不掉。

女士有一瞬间的惊讶。

一瞬间。

八把灵剑几乎接触到了她的外衣。

但女士另一只手中还握着自己的剑。

好像水花一样的剑光从她的手中向着周身闪烁，一瞬间闪过了她的全身，荡开攒射向她的灵剑。剑气和灵剑剑刃碰撞，发出清脆的金铁之声。

女士提着剑的手没动，但这剑气也并非法术。张院首看了这场景半次呼吸，明白了，几乎要叫起来——那剑气是护体真气，就像修士用灵气在身边形成一层屏障自我保护一样，塞西莉亚也用真气在身边形成了一层屏障。所不同的是，她这屏障比剑还锋利。

老爷子知道自己无法用灵剑这样战胜她，他还有一绝招，可以让八把灵剑合一，发出斩断大地的一击。

但他没有那样做。

在他剑诀指挥下，八把灵剑瞬间向着外面八个方向飞射而去，势要破坏这安平地下的护城大阵。

【停。】

女士说。

于是一切都停下来了，老爷子后退的脚步，向外飞射的八把飞剑，以及老爷子口中念的让飞剑造成巨大破坏的剑诀，和手里掐的正面攻击塞西莉亚的法术。

一切都静止，只有塞西莉亚在原地反手持剑站定，向着四周招招手。

八把剑回到她的手上，就像它们本来就在那里，又像它们所在的位置被扭曲到了女士面前，方向被修改为一致平行于女士，速度也被定义为了‘无’一样。

女士用精神洗了一下这八把剑，它们和张院首失去了联系。

好在这命令没有那么强力，又或者说老爷子履行职责的信念太强烈。作为正统仙门修士，张院首身体里储存着大量如臂使指的灵气，在极速的思考和奋力催动下，它们动了起来，让他能够缓慢地移动身体。灵气从他的身体中喷薄而出，气息暴涨，向着化神修士力量全开的姿态飞速转化。同时，他挣扎着变换最后一个手势，掐完那召唤玄雷的法诀。

一道极为玄妙，蕴含了张院首半生所学的紫黑色雷霆在张院首身边凝聚。这雷有一种本不属于雷电的锋锐之感，能突破一切修士的护体真气，同时又带着雷电特有的浩然正大，让人避无可避，只能硬接。

雷龙向着女士闪轰过去。

面对着紫黑色雷霆的女士，这时候终于露出了一丝丝认真的神色。这位有着凡人外观的女士身周整个空间的灵气甚至空气本身都震颤起来，纳入了仙尊的精神控制之下。因为过于浓郁的灵气汇集，女士的皮肤和金棕色长发甚至发出微光。

她抽出长剑，脚下步伐错位，以一种任何脚步都便于发力的身法迎了过去，持剑正面劈上了这道浩然正气轰轰烈烈的玄雷。

剑和雷霆交接的地方，高强度的灵气好像闪电一样激烈地四处攒射。紫黑色的雷电和淡金色的剑气纠缠碰撞，剧烈的劈啪作响。

两个瞬间。

女士劈开雷霆，将其一分为二。

两道雷电在她身边向后劈去，速度快的仿佛无视距离。

它在半空中一闪就不见了，同时张院首背后紫黑色光芒一闪，被削弱了许多的自己发出的雷电击中后背。

……什么？

张院首都傻了，随后反应过来，是在半空中的一瞬间有一道空间折叠切在了两道雷霆的路径上，折叠的另一头直冲着他的后背，刚刚好破了他的护体真气。

女士提着剑，几乎没动，也没有追击的意思。

“好强……”张院首几乎是欣喜地感叹道，“仙尊果然厉害，想不到张某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样的高妙手段。”

说着，他暴涨的，填满了这一片空间的灵气就向外猛地冲击而去，誓要毁坏这个被修改过的不知功能的护城阵法！

张院首爆发的灵气足够摧毁这个地下建筑，这样也能起到示警作用。然而，在他的灵气接触到墙壁之前，和墙壁之间的空间内原本无主的灵气突然活了过来。那些灵气突然具有了‘坚固’的属性，无法被这一波灵气冲击炸开。

就像这些灵气受了人操控，刚刚好要组织张院首炸毁这片地下建筑一样。

塞西莉亚的神域张开了，这是一种她这个级别的修士才能够展开的扩散开的精神和被这精神影响的物质世界，只要在自己的神域内，她可以命令规则和物质，她心想事成。就比如此时此刻，她的精神直接化为成真的规则，令她能够让一切都按照她的心意发展，她的神域更大更坚固，完全覆盖了张院首的攻击。

化神的攻击对它完全无效，而下一刻，那神域锁紧了，或者说它因为不必维持而再次消失，只留了一些固定的规则，把张院首牢牢定在了原地。

胜负已定，女士收了剑向他走来。

“您不能帮助归元。”老爷子放弃抵抗，仍然对女士说。

“理由呢？”塞西莉亚伸手捏住了他的肩膀，她的命令与她的本体接触，好像张院首整个都被合道的力量包裹。

“大炎会因此生灵涂炭。”老爷子说道。

女士平和地问他：“你终于愿意告诉我们，为什么缺满修士修行不缺损的功法，就会导致大炎生灵涂炭了？”

张院首反应过来，又闭口不言了。

“我对你们的谜语游戏和过家家行为感到厌倦了。”女士说，“你以为我没有能力让你开口么？”

想到了对修士的搜魂和邪修的恐怖手段，老爷子被她握在手中，抖了一抖。

“我不知道你们隐瞒这些有什么意思，虽然你可能不信，但这种事对我们来说真的没什么。”女士倒也不是真的想给他上大刑，几个千年没干这脏活累活了，她也犯懒。

“走吧，”她对院首说，把他提了起来，“你不能回去枢密院了，不如和我一起去找沃兹华斯。他是神官，你会愿意和他聊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