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是平时对于进山的轻装壮年村民来说。如今前面可能要打仗，村民牵着牛，挑着粮食细软，带着妇女老人和幼儿走山道。这山道就显得过于崎岖嶙峋到处草木以至于有点不合理了。

怎么说，总比没有好。

卓映秋和衍之跟在队伍靠后三分之一的地方，用法术帮助几位老人的包袱轻一些，一边回头关切地望向来的方向：算算时间，朝廷金丹带队的几千人也该从正面进山了。

虽然两人对缺满很同情，情感上支持归元造反。但这种战争是归元和朝廷之间理所当然必将发生的正面冲突，他们暂时还不应该介入。

尽管就靠村里那几百个练气和四五个刚刚筑基的缺满修士，完全意义上不是朝廷军金丹带着几个筑基带着一群士卒的对手。

这种担忧在糊弄完第三个问他们“铁柱和老徐他们不会有事吧？能打退朝廷老爷们吧？”的六十岁大娘之后，达到了顶峰。

看表情，衍之有点担心前面人都死光，卓映秋在怀疑自己和衍之不出手是否是对的。

风送来远处的气息，前山的灵气有些轻微的凌乱，虽然卓映秋还不能从此处隔几里地远放精神探查，也说不出灵气中有哪里驳杂，但她能从气氛中读出烦躁。

来的人不少。

她便问衍之：“我们不出手是对的吗？”

“是对的。”衍之说，“我们只有两个人，不可能面面俱到。归元想要反抗朝廷，必须自己克服大部分这些困难。”

卓映秋用那种刚认识他的惊奇眼神看着他。

衍之不说话，只是跟着队伍往前走。

“……师父也是这么想的么？”

“我不知道。”衍之说，“仙尊不一样。”

“如果是太一宗的仙尊呢？”

衍之闭眼，想了一想。

“太一宗的合道仙尊会直接出手。”他说，“对于他们来说，归元和朝廷都没什么区别。”

他说的很对，卓映秋没话说。

风拂过山间的碎石和枯草，掩盖着村民队伍的喘息声、脚步声、衣服扁担碰撞声、孩子啼哭和老人低语声中，路边，勉强还活着的各别树木在石头缝里半死不活。

身后，吴家村方向，传来了第一声沉闷的爆炸声。

卓映秋和衍之同时回头：朝廷军已经进入了吴家村进村的道路，中了第一波法术炸弹的埋伏。

不知道军师从哪里搞来那么多危险的法术炸弹，一连串的爆炸声从前山开炸就没停过。

前来袭击的朝廷军感觉不对，似乎官道上竟是那些危险玩意。他们绕道进了树林，被埋在树林里的陷阱又炸了一波。

一位金丹带着三名筑基起飞。

他们天天挨炸，也学了些应对法子：一个木属性的修士指挥树木使劲摆动，尽可能处罚浮在空中的陷阱。另一位土属性的修士在空中发出一股均匀缓慢而有力的灵气屏障，灵气屏障一半在空中，一半在土里，慢慢向前推过去。路上有什么法术炸弹，原本均匀的灵气屏障会触感到炸弹而颤动扭曲被吸收，施展这灵气屏障的修士便能知道前方情况。

如果塞西莉亚在这里，会真诚发问他们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使用这种法术，而非要让士卒去趟第一波雷。

但如果塞西莉亚发问了，思考片刻就会发现他们这样做的还真没错：对于修仙界吸收灵气的修士来说，用灵气做推土机提前触发陷阱很不划算，那些修士普遍筑基，探查水平很差，耗费灵气大，探查距离短修士要吸收很多灵气修行，灵气用完就没法战斗了。那些没有法术的普通人触发一波然后让修士有的放矢地使用力量，是对修士力量的合理珍惜使用。

修仙界特色凡人没人权优势，不服不行。

这缺德方法有效，用凡人趟雷，修士详细探查，让这支三千人的队伍很快穿过了从官道到吴家村的第一片树林。

几个用灵气探查的修士换了几轮，累的够呛。他们不太联系如何均匀地用灵力制作屏障探查法术炸弹这种逆天危险小东西，浪费大量灵气探查不说，很容易在探查过程中接触到带有精神攻击法阵的法术雷，有两人没注意，精神受损鼻血都飚出来了。

这种探查的法子走了三五百米已经是极限，而在下一个宽二三十米的山石拗口，穿过就是吴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