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淮看看床大小,答应了下来。
裴牧帮他放好洗澡水,又问起肥皂的事情。
“那个啊,起码冷却一晚上吧。”但近来已经入夏,气温转暖,江清淮不是很确定,“我明早看看。”
裴牧嗯了一声,递给江清淮一件黑色的里衣:“这件是新的。”
江清淮朝他笑笑,接过那衣服,转身去了浴室。
裴牧家用的是浴桶,不像养心殿的浴池那么豪华,但胜在温馨,满屋有淡淡雪松味道。
江清淮在热水里泡了一会,渐渐有了困意,十分珍惜。
他扯过旁边的布巾,随便擦了擦,套上裴牧给他的衣服,轻手轻脚地出去找裴牧。
裴牧正在房中看书,听见动静,他放下书,朝江清淮看去,却先是一愣:“太大?”
眼前人穿着他的深色里衣,因衣服太大,滑露出半边粉嫩的肩头,半湿的头发随意披散在上,像朵沾了晨露的花儿。
江清淮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声音也很轻:“没事,将就穿吧。”
裴牧又拿来布巾,本是要递过去,但江清淮眼睫低垂,似乎昏昏欲睡,没有注意他动作。
裴牧想到江清淮在宫中和城南两处奔波,一定是累得狠了,索性帮江清淮将头发细细裹了起来,这才起身去浴室。
江清淮啊了一声,想说点什么,无奈太困,自己也确实不会,只能坐在床边任由裴牧摆弄。
裴牧起身时,江清淮的眼睛还能跟着人走一段,但不过几步,眼皮便重重落了下来。
等裴牧洗完出来,江清淮倚着柱子已经睡去,他胳膊半抬,无意识紧抓着床柱,宽大的里衣便顺势滑落,露出半截白皙藕臂。
裴牧蹙起眉。
他取了外袍,给不知温冷的某人披上,又小心翼翼地帮江清淮拆开头发,看有些地方还没干,又出去取了些炭火,拿了小香炉来帮他烘头发。
江清淮被推门的声音弄醒,迷迷糊糊抬眼,却没看见人,只嘟囔了一句:“裴牧,我好困……”
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裴牧回来见他眼睫颤动,又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帮他烘干头发,拿梳子轻轻地梳通,才把他抱上床,放到里侧,盖好被子。
期间江清淮感觉到自己在移动,下意识要抓裴牧,却只抓到衣裳,不满地哼了一声,嘀嘀咕咕说了句什么。
裴牧听不清楚,但看他睡得毫无防备,却死抓着自己衣裳,不由叹气。
——
次日,江清淮睁开眼睛,身边的裴牧已经起了。
他糊里糊涂下床,看到床边放着洗漱的水,试了试发觉还温热着,忍不住跟RMB感慨“好贴心”。
RMB不回话,冷漠地在屏幕上打字:“哼。”
江清淮洗完脸抬头,看见这一哼字不明所以,不过不等他问,裴牧正好推门进来,见江清淮擦脸,便顺手拿过桌上的梳子,帮他束发,顺便问:“吃小馄饨吗?”
江清淮连连点头,笑地很甜:“你真好。”
裴牧一如既往不说话,却给江清淮扎了个高马尾。
小馄饨是裴关煮的,江清淮和裴牧出来的时候,馄饨刚出锅,皮薄馅嫩,汤汁鲜美,再撒上一点漂亮的葱花,让江清淮感慨不已:“裴关,你做饭也这么厉害?”
裴关听完却笑:“某人一大早起来撵面皮、绞肉馅包的小馄饨,我不过下个锅而已,可不敢邀功。”
某人?
江清淮看向裴牧,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裴牧……”
裴牧只看他,并不说话,但江清淮莫名能懂他的意思,感动不已:“裴牧。”
裴牧却叹了口气,又去厨房给江清淮拿了一小碗鸡蛋羹,递到他面前。
江清淮看着如布丁一般的鸡蛋羹,却是鼻头一酸,有点想哭。
裴牧看他微红眼尾,心下虽然叹气,却早已不觉意外。
本以为拿了鸡蛋羹能转移江清淮注意力,没想到还是把人给弄哭了……
他没有清淮那般财力,没办法一掷千金,只有在这种小事上动动心思,算是报答江清淮珍重之心。
但江清淮总被这种小事感动地眼圈发红,想是这辈子没受过这般好一样,小心翼翼地珍视,反而更引人心疼。
可偏偏自己笨嘴拙舌不会哄人,上次学了个转移话题的法子,却也不是次次有用……
裴牧无奈叹气,不知该做些什么好。
还是裴关看裴牧闷着不说话,江清淮也莫名情绪低迷,出声问道:“你欺负他了?”
裴关这么想无可厚非,他虽然知道裴牧做得一手好菜,但这几日在家裴牧其实并不下厨。
可江清淮一来,裴牧不仅主动留人住宿,还起早贪黑做了个最废功夫的小混沌,鸡蛋羹也独独只蒸江清淮一份。
虽然江清淮某种意义上算是他们的恩人,但报恩的方法有很多,裴牧更不会选择下厨做饭的那种人。
裴牧这般,在裴关看来,倒更像是……在给江清淮赔不是。
想到素日裴牧那副冷淡模样,裴关越想越觉得裴牧是做了什么事,气哭过这位小太监,才心下愧疚,对江清淮如此迁就。
但裴关开口问了,江清淮却连连摆手否认:“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想家。”
裴牧蹙了蹙眉,先看了眼裴关,见裴关神色怔愣、指望不上,只好自己出马。
他想到江清淮安慰自己时的拥抱,于是抬手,轻轻拍了拍江清淮的左肩。
“别哭。”
裴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