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又从黄昏磨蹭到夜晚。今夜星光璀璨,阮清溥慢慢悠悠走向巷子深处。越近,越是想掉头就走。几经挣扎,她总算来到了大门前。
一把锁挂在门上,心凉了半截。寂静深夜,阮清溥哼笑一声,像是嘲笑自己的怯懦。怪异,事到如今,离去的念头却寻不到半分。
见四下无人,她踩着轻功进了院内。向前看去,屋内漆黑一片,显然,唐皎并不在此。丢人的是,阮清溥的腿却移不开了。
锁落地,女人如梦初醒地反应过来锁是自己撬开的。自己就放个东西...唐皎应该不会介意?
推开房门,点燃烛台,阮清溥感受到寒意。显然,屋子好些日子没住人了。阮清溥一时失落,和自己猜想的一样,她去找崔景弦的。
握着长盒,思索着将它放在哪里好呢。既想让唐皎发现,又不想她太快发现。思来想去,阮清溥老老实实走到了床边。不如和自己一样,藏在枕下?这样,她睡觉的时候一定能感受到,再打开盒子,看到自己亲手刻的簪子,岂不是会很开心?
想起唐皎的笑,阮清溥心里一阵甜蜜。她将烛台放到桌上,随手拿起枕头。
“嗯?”
一本书,一卷画轴,被枕头掩盖着。阮清溥眨了眨眼,有些好奇唐皎会看什么书。自己小时候倒是挺喜欢画本子的,经常瞒着姑姑偷跑出去买一堆画本子。
烛火摇曳,阮清溥拿起书,凑近查看。《入梦诀》?这是什么?阮清溥思索着莫不是什么市井流行的画本子,随意翻了几页,发觉上满布满批注。
字里行间都有圈点,阮清溥手一顿,瞪大了眼。这哪是什么画本子,这怕不是巫术吧!所谓《入梦诀》,竟然真讲得如何入她人之梦。
阮清溥忙着合上书,老老实实放回原位。随后她又满脸凝重地看着画轴,心道唐皎是不是遇到江湖骗子了,哪有人信这个的呀?
轻叹息一声,阮清溥还是不肯相信此书会是唐皎买的。她将长盒放到书边,手“一个不小心”碰到了画轴,又“不小心”握住了画轴,“不小心”举了起来 。
什么画?总不会是自己当初“送她”的《北玄武》?想到这,阮清溥经不住心慌,唐小娘子总该不是那么爱记仇的吧?自己当初不是和她解释了吗,画不是送她的。
想着,手倒是老老实实打开了画轴,先拉开前三分之一。灯火如豆,映照在女子妖孽的脸上。阮清溥唰的合上了画轴,脸顿时红的不成样子。
不会看错,脸,是自己的。没想到唐皎竟还会丹青,还能把自己画的如此传神...
不行,屋子里太热了。阮清溥离开房间,努力让自己的心冷静下来,她故作沉稳地绕着院子转。放在枕边,可想而知是有多中珍重。像自己,将簪子一直藏在枕下,给谁都舍不得看。
没想到,唐皎对自己...
脸又开始发烫,阮清溥春心荡漾,回忆起那天,唐皎主动亲自己。就是醉酒,其实也不算自己趁人之危对不对?虽说自己的话的确有些歧义,可对方是唐皎!唐小娘子是什么人!六扇门总捕!怎么可能说亲就亲!
现在,又被自己发现她私藏了自己的画像,这说明什么!阮清溥步子越来越快,一个箭步冲进了屋子。她吸气又呼气,恼人的心跳却没有半分慢下来的意思。
继续举着画像,又小心翼翼拉开三分之一,阮清溥一愣。嘶,是自己眼花了吗?画像上的自己,好像穿的有点少啊。是不是夏天到了,自己右肩的衣服都滑下去了,可别让旁人误会了去。
又一把合上画像,阮清溥面色有些凝重。她强迫自己离开房中,继续绕着院子走。唐皎叫自己狐狸精,狐狸精是什么意思?
秋风清,空中混着不知名的花香,令阮清溥沉醉。她深吸一口气,是不是唐皎馋自己身子?虽然她看着根本不是这种人。阮清溥一时害羞,被自己的自恋惹得哭笑不得。唐皎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又一次克制不住步伐,她快步走进房内,深吸一口气,将画轴完完全全打开。
啪嗒!画轴顺着阮清溥的手滚落在地上。就着烛火,隐隐能看清画像上的内容。画上的女人面色隐忍,衣衫不整。显然,是被酷刑折磨的不轻!而她的两手,无力的垂在床上。关键点还不是这个,而是女人的双手被铁链捆着!
阮清溥比谁都清楚画像上的铁链,六扇门特供!
天塌了下来,阮清溥不可思议向后退去两步。秋风吹进屋子里,阮清溥吓得腿发软,她不敢停留,急着将画像捡起放回床上,又试图吹灭烛台,奈何太过紧张,一连吹了三次才吹灭。
匆忙离开唐皎的住宅,一切幻想破灭。阮清溥面色僵硬,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
哪怕一直有诸如此类的传言——六扇门唐皎对自己恨之入骨。阮清溥也从未真正相信过,她信唐皎有自己的准则,不会被仁义道德束缚。
呵。究竟多珍贵的东西才会放到枕边,当然是日思夜想的事。
她唐皎,从一开始,就想着将自己捉拿归案,甚至不惜将自己关进六扇门牢狱。
冷风吹来,阮清溥僵硬抬头。唐皎,果然记得那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