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夹了一筷子风念安没怎么动过的炒白菜,赞不绝口:“没看出来啊淮东,厨艺不错。现在当小厮都这么卷了吗,不仅要会照顾人、武功高强,还得会做饭?”
淮东解释:“少爷嘴挑,又要注重营养,特意学的。”
钟离烬连连夸赞:“那你学的是不错,比宫里的御厨也差不多少。”说完又瞪流光:“再看看你!”
流光吃得腮帮子鼓鼓,不知道他抽哪门子疯。
其实他倒也不是硬夸,淮东做饭的水平确实不错。
这菜看起来寡淡无味,实则内有乾坤,看来为了让风念安多吃两口饭,淮东也是下了功夫的。
风念安把餐盘往他那边挪挪:“那你多吃点,省着浪费。”
淮东的手艺自是不必多说,但吃久了,再山珍海味也会腻。
钟离烬一点不客气:“淮东啊,能不能麻烦你去给我倒点酒?”
淮东看了眼风念安,见他没拒绝,起身去了。
他走后,钟离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碗里的兔肉扔进风念安碗里。
风念安怔愣。
钟离烬压低声音,急道:“愣着干什么?吃啊!”
那边淮东已经跟驿站管事打完招呼,去倒酒了。
他夹起来兔肉直接往风念安嘴里塞:“快点吃!一会儿他回来了!”
风念安好悬没被他一筷子把嗓子捅穿了,赶紧用夺下肉,侧身避开淮东咬了一口。
边嚼还一边给钟离烬一个疑惑的眼神。
钟离烬给他放风:“你要去汀州,这一路有得折腾呢。吃点荤腥对你的咳症是没好处,但不吃的话你营养跟不上,体力损耗快,更易生病。”
见淮东已经倒完酒回来,钟离烬抢过他刚吃两口的兔肉放自己碗里,还不忘数落:“你吃太慢了!你这样在军队里得饿死。”
又不是选美,吃那么斯文干什么?
他无法理解。
淮东把酒递给他,他一口气闷了,把空杯子递给尚未来得及落座的淮东:“不好意思啊,口渴,能再帮我倒一杯吗?”
淮东看一眼门口的流光。
他到底是谁主子?
钟离烬给流光使了个眼色,流光避开淮东的视线,搁下碗筷往院子里走:“我去喂马。”
风念安意思着夹了颗白菜:“淮东,去吧。”
淮东只好又去倒酒。
这一顿饭,风念安吃了两刻钟,钟离烬喝得直打嗝,最后揉着肚子生无可恋:“风枕月,你最好这辈子别当我的兵。”
否则他会是队伍里第一个因为吃饭慢而被开除军籍的。
风念安看他撑得不行,也忍俊不禁:“抱歉,多谢。”
钟离烬抬抬手,往门外走。
风念安:“干什么去?”
钟离烬:“放水。”
风念安坐在椅子上笑,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看见对面另一桌上的傅宜。
“傅统领。”
傅宜回他个谦和的笑容,拿起佩刀上楼了。
傅宜是钟离烬的直属部下,他跟着来按理说没问题,但风念安总觉得周庆是别有用心。
上次傅宜遭贬,贬哪去不行,非要送到飞虎军,还不就是安插在钟离烬身边的眼线?
他就是怕钟离烬这次平乱出纰漏,被“监军”逮着刁难,才主动请命随军同往,给他打掩护的。
眼线一个就够,他来了,按理说傅宜就不用来了,现在陛下特意点名让他跟来,只有两个可能——第一,陛下不信任风念安了;第二,陛下想给傅宜一个立功的机会,官复原职。
首先,他自认为自己没什么疏漏。
告病那次他回来后问过,父亲和淮西都说没有异常,那些来慰问的同僚放下礼品就走了,连后院都没进,不可能知道自己不在家。
如果不是陛下对他失去信任,那傅宜真就是来镀金的?
但愿如此。
……
淮东抓起在门口跟人斗蛐蛐的淮西,扔去收拾马车,然后请风念安上楼休息。
“淮南已经换好被褥,少爷早些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房间里,一应用具都换成了自带的,熄了灯,他合眼躺在床上,反倒有点睡不着。
驿站让他想起之前在凤州住的客栈,总怕周围又有刺客,睡不安稳,窗外的风声都能扰动他的神经。
翻来覆去,越困越不敢睡。
正这时,门外走廊忽然传来脚步声。
他顿时警铃大作,抓着被子刚要喊人,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一个人连滚带爬地扑进来,跌跌撞撞摔到床上,幸亏风念安躲得快,不然就摔他身上了。
这人打了个嗝,一股酒气弥漫开来。
屋里没拉窗帘,他借着月色,认出来人。
“钟离烬?”他微有惊讶,拍拍他的肩膀:“你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