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三人都有一把青铜匕首,而且是同种制式的匕首,长短、重量分毫不差,手柄上雕刻的图腾也一模一样。
搜罗一圈把所有的东西搜走之后,赵瑛走到院门外。
这是一块荒无人烟的荒地,门外的树下拴着她的马车。除了这匹马,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再没有其任何活物。
“完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叹了一声。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虽然有月光,但是靠这点光,肉眼是分辨不出地上的车辙印的。如果要循着车辙印回去,至少得等到明天天亮以后。但是不知道天亮以后,来时的痕迹会不会已经被其它痕迹覆盖掉了。
“看来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了。”赵瑛一瘸一瘸地走回院子里,打算把土房子里的男人尸体搬出来,将就着在草垛子上对付一晚上。
尽管她不害怕尸体,但是让尸体给她守门总有些古怪,于是赵瑛拖着男人拖远了些,想把他丢在院子的角落里。
无意间,角落里长得很高的杂草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些植株种得很有规律,不像随意生长的杂草。赵瑛蹲下来轻轻挥手,闻到这些植株带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嘿,这东西还真不是杂草。
她曾经在大学的医学参考书里看过它的照片,三到五月最适宜种植,六到十月开花,十一月开始结果。没开花时,整棵植株带着淡淡的臭味,开花是会很香,结出的果实是淡黄色的。中医叫它北洋金花,西医叫它毛曼陀罗,现代医学用它提炼麻醉用的阿托品。
难怪了。这三个男人用来迷晕她的黄色粉末,原来是这些种子磨成的粉。
赵瑛折回门口,去把另一具尸体也拖到角落里。
如果是平时,这些力气活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是经过一场硬仗,小腿和右臂受到的打击还没缓过来,依靠单手单脚的力量把两个至少体重一百六十斤的男人拖走确实吃力了。
做完这一切,赵瑛已经完全脱力。她挪回屋里,靠坐在草垛上休整。
空气安静又稀薄,她的呼吸声在这个死寂的空间里听起来像在苟延残喘。
她想,赵真发现她失踪以后,一定会着急出来找她,但以他的性格不会告诉东攸侯,只会一个人出来找她。不过这里是偃师城,赵真对这座城非常陌生,这时,以他的稳妥,他会告诉郑娴和姜婵她们几个,会带上随行的几个士兵一起出来找。
他们这一行人如果出来找她,会不会遇上危险?
或者,她能寄希望于他们找到她吗?
赵瑛放空了一会儿,身体和精神的疲惫令她渐渐陷入浅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神思迷糊之中,隐约听到大队人马和马车车轴转动的声音。赵瑛像峭壁上的羚羊一般瞬间警醒,警惕地抓起手边的匕首,躲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观察。
却在这时,她听见了一声熟悉的鸟鸣声。
是赵飞翔的声音!
赵飞翔带着赵真他们来救她了?好聪明的鸟,真是她的好儿子!
*
由赵飞翔引路,罕答带着一队人找到了这座位于城外几十里地的平民院落。
树底下停着一辆马车,白马曲着一条腿,正在睡眠。
罕答认得这辆车,是赵瑛的车,赵飞翔没有带错路。他没有一点犹豫,跨下马就要走进院子,仆人云琸拉住了他,然后示意跟随他们一起来的守卫们先进去查看。
“放开我。”罕答说。
云琸向他摇头,没有一点松动的余地。
罕答有些恼,“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了,说话。”
半晌之后,云琸平静地开口:“你很反常。”
在信鸢出现的时候,云琸就感觉到了。他直视着罕答的眼问:“为什么她会是信鸢的主人?你送给她的?”
不出所料,没有得到答复。云琸说话的语气依旧平静:“你从来都只遵从神谕,但你今天听了她的信鸢的话,选择出来救她。你在听从她的指令。”
罕答动了动嘴唇,没有说出什么话,高洁的眼眸里有什么情绪在闪烁,过了一会儿,他说:“只有我能听懂信鸢的话。如果因为我没有来救她,让她死了呢?”
云琸开始沉思。
他和罕答生得有几分相似,也有一种高坐云端置之度外的气质,思索之后,他依然想不通,很奇怪地问:“你什么时候在乎过旁人的生死?”
这时,守卫们出来了。
“大人,里面没有人。”
“没有人?”罕答甩开云琸的手,“怎么可能?”
守卫道:“院子里有三具尸体,都是被刺穿脖颈一击毙命,其中一具尸体胸口被捅了一刀。房子里都查看过了,没有人。”
“不可能。”罕答说。
往脖子捅符合赵瑛常用的杀人的手法,但她的马车在这,马匹也在这,如果她反杀之后逃离,不可能不骑马就走,解释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