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松看着罗珍容仓皇而逃的背影,握紧了被扔到手里的小裤,低头失笑,笑过之后又是遗憾。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闭目思索。
这段时间,他不止一次有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有记忆片段在跳跃,只是每次清醒过来,那些记忆都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说不上那究竟是什么,但他能猜到,自己的记忆不会永远消失。
也是因为记忆的缘故,他才没有能跟罗珍容成为真正的夫妻。
等到他恢复记忆,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他二人如今既已经是夫妻,也绝不会因为记忆的缘故而有所改变。
门外,罗珍容对着一筐子干菜深呼吸,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希望能清醒一点。
还好程松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不久之后,各个村子都烧出了第一批瓷器,高仪宾不出众望,将这些瓷器全部销出,且赶着过年前,将村民们应得的钱分到了村子里。
所有村子的瓷窑都是集村庄的力量建成的,烧制瓷器也是大家轮流来出力,几乎每家都有出上力,所以这笔钱分发到每一户人家,其实并不是很多。
但对村民们来说,却是莫大的惊喜,要知道在这之前,每年到了冬天,大家就什么都干不了,更不用说赚钱了,现在有这样一笔收入,简直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别的不提,这笔钱给家里添置点小的年货绰绰有余。
谢家也是一样,在年前的时候,莫红梅就买了不少年货,这一次,不止莫红梅口袋里有钱,小夫妻俩口袋里也有钱,足够过一个好年。
谢富贵也叫人捎了东西回来,莫红梅却没有拿出来,将里头的东西挑挑拣拣,特别贵重的都压箱底了,剩下的零嘴吃食,都送去了族里。
说是谢富贵给族里的,但当莫红梅提起这些吃食家里一点都没有留下,族里的人就知道莫红梅对谢富贵还有怨气。
如果是之前,肯定会有族人劝一劝,但现在大家都不说话了。
不为别的,主要还是因为程松的存在。
要是没有程松,谢家包括族里主要依赖谢富贵生活,哪怕谢富贵完全不管不顾,他们都得上赶着。
至于现在,程松这边跟县令搭上了关系,村子里做的瓷器生意也经过了县里同意,而且还是在大朔律例里写明可以做的生意。
高仪宾要是能因此升官,东安县的好处肯定少不了,如果高仪宾不能升官,眼下瓷器生意看着还不错,而且卖出去的瓷器有一半是要交给官府的,高仪宾绝不可能不管。
至于谢富贵,左右莫红梅在溪南村,就算谢富贵不高兴,看在生母的份上,也看在他自己的身份上,村子里只要别闹出大错事,这“驸马爷”的身份总得隐隐罩着几分。
莫红梅从族里离开的时候,众人完全没有提谢富贵,只连声说着程松的好,直道是莫红梅挑了一个好女婿。
而且这可不是半个儿子,而是一个儿子了。
莫红梅是一路笑着回去的,因为这事,她都把谢富贵抛到脑后了。
到了家里,见小夫妻俩正在厨房里忙活,二话不说就接过了罗珍容手里大半的活,一边麻溜地干着,一边笑着跟两人说话:“阿松可真是出息,这一路上可不少人夸呢。”
莫红梅干活的效率跟罗珍容一比,高下立见。
罗珍容也是真心把莫红梅当亲妈,自然不会跟她抢活干,拿了一盆菜开始摘菜:“娘今天这么高兴呢?”
“可不是么,这日子,可算是松口气了,”莫红梅笑呵呵道,“族里的人都说了,我们家这是捡了个儿子,还是容容你心好,不然哪里能有这样的好儿子?”
“其实有些事是娘子提的,”程松也在忙活,忙活的间隙接话,“娘子很聪明。”
“那是,当初我一见到容容,就知道这是个聪明的孩子,而且看着可亲切了,肯定是要当我们家的孩子了,结果这不是么,”莫红梅边说边笑,“没见容容之前,我就觉得自己应该是要有个女儿的,可死活都没有,好在这女儿就是来的晚。”
三人准备着年夜饭的饭食,在厨房里一起忙活着,说笑着。
罗珍容看着这样的情形,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
要知道原先谢富贵在家的时候,每次做饭的时候,他都是在自己房间里看书,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眼下他们三个人,反而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要是以后每年都能这样过日子,其实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