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弗里先生,白苔是一个有礼貌的孩子,他是绝对,绝对不会擅闯您的卧室的。
“我一直都怀疑着这一切,可是每个人都在劝我不要怀疑。他们反反复复跟我说‘他这样做无可厚非’、‘您这样做无可厚非’、‘原谅杰弗里吧’,
“我几乎就要你相信了,可心底又隐隐约约有一个声音:一角,你甘心吗?
“是我怎么可能甘心呢?一直以来,我是如此坚定地相信我的家人和朋友啊。可惜我太迟钝了,直到今日我才敢做出这一切——”
她握着枪的手在颤抖。警察厉喝道:“一角!不要做多余的事!交给我们来审判杰弗里的罪行……”
“不。”居然是白雁打断了别人的讲话。他走到一角身边,和她一起握住了枪,“我们不想再听从外界的声音了,我们也不打算再相信你们了。这一次,我们要遵从自己的内心。”
——弱小的魂灵啊,你们的怨恨无处可诉,你们的心愿无人倾听;
——当世间歪曲真相,当旁观者冷漠无情;
——我手中的枪,便是最后的正义;
——正中加害者眉心的那发子弹,希望予你们聊以慰藉。
砰。
杰弗里脸上丑陋的神色凝固了。
这一枪太过迅速,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一时呆愣住,唯有那个警察最先反应过来:“一角,白雁,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你们采取的报复行为犯了阿布塞德的一级谋杀罪,我劝你们现在立刻放下武器……”
咻。目铃眼疾手快,抓住两人的领子向外飞去。
“快追!”
砰砰砰,子弹擦过目铃。
带着两个比自己高的人飞行属实降低了她的速度,但她飞得慢的原因不止于此:
“一角,白雁,你们确定要离开这个岛了吗?”
“嗯。”白雁点头,一角接着解释,“我们犯了罪,没办法继续在阿布塞德生活下去了。”
“那么,上我的贼船怎么样?”目铃眼睛亮晶晶的,对着两人发出了邀请,“来吧!当海贼自由多了!”
“什么?”两人都是一怔,面面相觑了几秒,犹疑道,“我们是很乐意和你一起当海贼,但是,你的船长能同意吗?”
“当然,”目铃自信满满,“别看我年龄这么小,但年少有为,已经升上了副船长的位置,我想邀请的人,罗不会拒绝的。”
说曹操,曹操到。远远的,她就看见了船长的身影。
这让头次跟伙伴分离这么久的目铃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罗!——”目铃一个箭步扑到船长身上,双手双脚缠住他嚎啕大哭,借那顶毛茸茸的帽子擦拭自己的眼泪,“呜呜,罗,终于又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啊,自十岁起,我是头次跟你们分开这么久,呜呜,虽然也才两三天罢了……”
罗的神色陡然温柔下来。
目铃说的没错,他们相依为命五年,彼此的羁绊早已牢不可破,任是谁都无法容忍和同伴的分别。
他安抚地拍拍目铃的后背,这两天她一定吓坏了……
不对。
罗强行让自己的脑子清醒过来,无情地撕下故作可怜的目铃,冷哼一声:“若是别人也就算了,但是你,呵,我可不相信凭你的实力会这么轻易被人带走。说吧,你当时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目铃心虚地左顾右盼,瞥到落在后面的佩金等人后,又是三两下掠过船长,扑进了宽广的熊怀。
“目铃!你没事吧?”佩金与夏奇围着她嘘寒问暖。
至于一角和白雁,再次看到这几个“追杀”目铃的凶恶的家伙,心中颇为五味杂陈,尤其知道了这一切都是误会之后,只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可以让他们钻进去。
白雁只觉得面具都变得滚烫。
两方汇合,各自也看清了对方携带的不速之客。
“这两个人为什么跟着你?”
“托克和警长怎么在你们手里?”
三言两语交代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两人看阿科斯塔的眼神也复杂起来。
“阿科斯塔,你本该是维护正义的警长,但你却利用自己的权利,背叛了所有人的信任。”
“你也该死。”
白净的侧脸溅上肮脏的污血,一角却觉得自己的愤怒仍无法得到平息。但她强迫自己冷静,转向绿毛问道:“托克,你能帮我们告诉其他人阿科斯塔所做的一切吗?”
托克大惊失色:“那你们?……”
“我们要去做海贼了。”
“诶?!为什么啊?!”
“因为海贼是自由的吧,不用再遵循世俗的条条框框,不用被其他人或游说或强迫地做某些事;世间的污糟,我要用自己手中的枪去审判。”
托克没有再劝。
金黄色的潜水艇缓缓驶离了格里兰度,和这片洁白的冰雪世界说再见。
……
夜幕低垂,天空突然爆发了莹绿耀目的极光。
一角和目铃肩碰肩坐在船舷上,一起仰头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美景。
“目铃,你知道吗,在格里兰度的传说里,人死后会变成极光,除去肉/体的束缚之后,真实的灵魂是如此闪耀。”
“那我猜,东边那片极光是白苔变的。”目铃笑着举起手臂,“你瞧,是粉红色的!”
一角怔怔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东边的角落。
极光向来都是莹绿偏多,这一次是她头次见到如此温柔的樱花粉。
看着看着,她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