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山中寒凉,多了几人,那片草地上的篝火也大了几圈,熊熊的火焰把周围照亮一片。
华服公子慢悠悠的吃着烤出来的肉,看着一旁躺着的人挑挑眉。
就送这么个脏脏的丑东西给他?
老管事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对着老三耳语几句。
老三闻言笑起来,把趴在地上的洛长松提起来,那张脸确实不错,就算是一脸脏污,嘴巴还被塞得鼓起来,眉眼间也是好看的。
嘴里的破布团被扯出来,老三也不解开洛长松身上的绳子,就着绳子把人拎到河边搓洗。
看着月光下那白净的脸,老三啧了一声,“果然没看错。”
有个免费送上来的美人帮他们打消那古怪少东家的怨气,他自然是乐意的。
他搓洗得过于粗糙用力,脸上的冰冷和痛意让晕了一下午的洛长松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但他没有睁眼,就这样装晕,像是死了一般被人丢到火堆旁烤着。
华服公子看着洛长松那张脸,挑挑眉,难得的语气正常起来,“这破地方居然有这种美人。”
刀疤男看着被洗干净的人,不爽的咬着嘴边的烤肉,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嚼得用力。
大胡子见状把腰间的酒囊递给他,眼神含着警告,“喝口酒缓缓。”
“嗯。”刀疤男拔掉塞子灌了口酒,没在看那边,自顾自的吃着烤肉。
他们几个都是亡命之徒,一开始是落草为寇,后来干起了走私私盐的活计,没成想那走私的路线被新帝给抄了,他们也落了砍头的罪名。
好在他们几个本事不错,硬生生的逃了出来,本想着继续当山匪算了,却被现在的东家找到了。
他们在这山里发现一处盐矿,有经验又是亡命之徒的几人自然被招揽了下来,想着那丰厚的报酬,几人一合计就拍手应了下来。
不曾想这盐矿难采,他们找了几个月才确定了具体的开采位置。
今天这少东家就是来验收成果的,毫无疑问,这卤水没采出来。
也难怪老三想着借这小子来讨好这少东家。
少东家悠哉悠哉的吃着烤肉,眼神似有似无的在洛长松身上扫视,他是喜欢漂亮的少年没错,但这人身上太脏,他嫌弃。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不要的话,这就是默认了的意思。
管事笑眯眯的给他切肉,心中已经盘算好明天下山要把洛长松安置在哪里了。
夜晚,众人都睡着后,洛长松慢慢睁开了眼,他肚子饿得厉害,长时间没有进食的胃烧得发疼,头上被打出的大包也是一股一股的疼着。
守夜的护卫已经打着瞌睡闭上了眼,洛长松小心的动动因为血液不流通而发麻的手指,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目前看来,最好的办法居然是随着这少爷回去,到时候还好逃一些。
落到这公子哥手里总比那几个凶神恶煞的“猎户”好。
对方人太多,就算他把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也跑不掉。
考虑一番,洛长松小心的给自己换了个姿势躺着,默默闭眼睡觉。
洛长松没了动静后,靠着树睡觉的大胡子睁开了眼,看了会儿躺得老实的洛长松才慢慢闭上眼。
第二天,几人继续去看矿地,饿得头脑发昏的洛长松被绑在了树上,他低垂着脑袋,晕得不省人事。
这次不是装的,他确实晕了,低血糖饿晕的,脑海里画面胡乱的闪现,胃部强烈的痛意让他梦到了上辈子的画面。
破烂的小巷里,瘦弱的少年穿着不合身的校服蹲在墙脚边,不远处是一个餐馆的后门,当餐馆打烊后,他们会把剩下的食物丢在门口的垃圾桶里。
那些垃圾桶里的食物,就是少年的晚餐。
天色越发昏暗,工作人员打开了门,把一个黑色的袋子丢进了垃圾桶里,那袋子就是后厨剩的食物,但少年没动静,还是默默蹲着。
要是他现在去捡,会被人看到,运气不好还会被赶走,只能继续等,等这地方彻底没人。
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少年默默的把手边的编织袋披到了身上,短了一截的裤腿堪堪遮到小腿的一半,露出细瘦的腿骨,苍白的皮肉上全是乌青的痕迹。
终于,等少年背后湿透一片时,餐馆的灯熄灭了,少年晃晃悠悠的站起来,默默走过去打开垃圾桶盖子。
现在是深秋,天气凉得厉害,但是黑色袋子里混合的食物依旧馊了,酸腐的味道在雨夜里没有扩散太开,就这样笼罩在漆黑的巷子里。
少年才比垃圾桶高处一点点,他垫着脚尖把手伸进去,仔细的从袋子里挑出一些可以吃的东西装到自己带着塑料袋里。
捡的差不多了,少年把黑色袋子系好放回去,慢慢走回自己住的地方。
很难堪,很难相信,一个上学的孩子需要到垃圾桶里捡饭,但少年却习以为常。
虽然他上了中学,但也不过十一二岁,小学有营养餐,他继父为了少给两口饭,把四岁的洛长松塞到了小学里。
现在的中学也是有国家补贴的营养餐的,但没办法,他的餐费被拿走了。
十一二岁的孩子,就算想兼职也没办法,根本没人敢雇佣这个年纪的童工。
之前还有好心的老板收留他,给他一顿饭,但被他继父闹过几次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帮他。
回到出租屋,打开门看到凌乱的家具和站着的肿胖男人时,少年身体绷紧,下一秒,怒吼声传来,“小兔崽子,发了奖学金为什么不给老子?!”
洛长松被一巴掌扇倒在地,眨着眼看着脏乱的地面,心中憎恨不已,“拿去交学费了。”
男人眼睛鼓起,高高举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