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奴契,连影子都没见着。
想起那天牙行的人踹的几脚,洛长松眼眸微动,当真是个小人,他一个在牙行干活的人会记不得奴契这种事?
无非是故意的,怕是觉得自己再廖坚这个恶霸手里待不了几天,故意留着奴契等着拿捏他。
别的不说,就洛长松这张脸,就算从廖坚这里过了一圈回去,还是大有卖头。
他们这批罪奴本都是在庆云县押了奴契的,要去别的地方就要路引,奴契不在自己身上,他的路引就只能由廖坚来办。
就算只在本县呆着,他要正儿八经的租房、置办点产业都是需要那奴契的。
那玩意儿不能放别人手上,太危险了,说句不好听的,捏着他奴契的那人哪天不开心了,就算给他打死或者是发卖了,那都是他活该。
“不知道。”廖坚连人牙子给他送了个人都不记得,哪里记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奴契。
“牙行的人没有把奴契给你吗?”洛长松把牙行两个字咬重了一点。
“没。”廖坚撂下这句话后就出了门,他现在不爽,不乐意陪着让他落了风头的人继续说话。
洛长松没再叫住对方,能住下来已经够了,关系没有更近一步之前,有些事情还是得自己来。
奴契还在牙行,这是洛长松没有想到的,他一开始是打算把自己的奴契从廖坚手里套出来的,却没想根本不在对方身上。
这下子怕是有些麻烦。
想着牙行子那阴毒的模样,洛长松有些烦恼的揉揉眉心。
目前最要紧的是想法子挣些钱,且先不说其他,至少要能买点糊口的东西,别让自己饿死。
这个时代能挣钱的营生不多,他身上一点本金都没有,想要做生意也做不成。
这时节山上可以换钱的东西不多,大家都吃不饱的时代,山上但凡能吃能卖的的东西那都是抢着要的,根本轮不到他。
就像上次那个山栗子树,第二次去就被人捡的差不多了。
看来明天得往更深的山里去,说不准能淘到点什么东西。
洛长松边想边把屋子里被翻乱的东西重新规整好,今晚这顿饭他就吃了一个饼子,两口菜,剩下的啥也没捞着,肚子压根没吃饱。
按了按咕咕叫的肚子,洛长松叹了口气,洗漱完躺床上睡觉,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夜晚,梦境如约而至,相比于他刚穿来时候记忆的快速略过,梦境里的回忆更加细致和缓慢。
看着正在教授他兵法的夫子,洛长松有种很割裂的感觉,无他,太真实了,让人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自己真实的经历。
这几天他整个人都过得很矛盾,洛小少爷是雅正的,是嫉恶如仇的,是傲气的。
可洛长松不同,从混混堆里爬起来的落长松不要脸,没骨气,自私自利,其实只要自己能活着,他的道德底线很低。
从他死乞白赖的住在廖坚家里就可看出。
两段完全不一样的记忆和感情混杂在一起,就让洛长松变成了个矛盾体,说话做事都很矛盾。
说实话,他有时候都在想,总不能这洛小少爷就是自己的前世,所以穿过来才会毫无保留的继承对方的记忆和感情吧?
……
第二天一大早,被饿醒的洛长松坐起身,夜晚的梦境清晰的存在脑子里,甚至连感情都一同带入。
说实话,他不太懂为什么自己可以分毫不差的地接受对方的记忆,并且能以梦境的形式呈现。
上辈子还被追债追得在垃圾桶里翻吃的,只要不违背法律,什么下三滥的的活计都干,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都没读成。
现在做梦梦的都是高床软枕,金尊玉贵,大儒教诲。
两相对比下来,现在的罗长松简直卑微的像一条讨食的野犬,自私圆滑和端方傲骨在脑海纠缠。
洛长松拍拍胀痛的脑袋,再这样下去,他迟早有一天要变成人格分裂的神经病。
肚子饿得不行,洛长松抛开解决不了的问题,打算先解决一下自己的肚子,麻溜洗漱完,提着柴刀、背着箩筐进了山。
村子旁的前山时常有人走着,除了野菜,有什么吃的东西根本留不下来,但深山就不一样了,这时候山里的豺狼野猪什么的多着呢,除了有经验的猎户,剩下的人遇到了一不小心就没命。
因此深山除了一些经验老道的猎户和采药人,平时基本没人去,这也就意味着深山里能找到值钱的东西或者吃食的概率更大。
早晨山里的雾气有些重,洛长松喘着粗气往上爬,才刚爬到前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叶子上的露水沾湿了一大片。
不出所料的,经常有人走动的这一片山坡除了野菜基本没有可以吃的。
越靠近深山路越难走,嫌少有人来的地方草木都更旺盛一些,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为了防止滑倒落长松砍了根笔直的棍子拿在手里拨野草。
啪!
走着走着的,手里的棍子戳到了什么东西,被啪的一声夹住了,把棍子提起来一看,一个巨大的捕兽夹卡在棍子上,有些生锈的锯齿死死咬在木棍上。
这要是夹在腿上,怕是能当场残咯。
洛长松吓得背后浮现一片冷汗,是他大意了,忘了注意附近的陷阱,说到底,还是没什么进山的经验。
接下来要更加小心才是,要是连陷阱都避不开,那遇到豺狼虎豹不得死得透透的。
说到底,他现在敢进山一来是穷途末路了,儿来是记忆力学的那些个武技让他有点安全感。
洛长松蹲下身把捕兽夹掰开放回原处,仔细辨认了一下猎户在旁边做的标记,记在心里,待会儿看到类似的标记,要注意提前避开。
既然附近有猎户放的标记,那就代表已经是在深山里了,洛长松一边走一边注意着水声。
有水的地方就有河,沿着河边走更容易找到山栗子树。
深山里的树木生的高大,枝叶繁茂,连太阳也照不下来多少,地上的枯叶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都带着点绵软的触感。
脚下根本就没有路,洛长松走着走着就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往下滑去,匆忙间他只来得及狼狈地抱住自己的头。
细瘦的身影狼狈的从陡峭的坡上翻滚而下,周遭茂盛凌乱的枯枝草叶锋利的刮过。
“嘶。”终于停下后,洛长松趴在地上咳嗽一阵,只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了,疼得要命,也不知道是撞到了哪里。
不等他缓缓身上的疼爬起身,后面传来了一声阴沉的暴呵,“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