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桃花影落(十八)
见面礼当然是没仓促给。
一群人各怀心思的吃了一顿气氛诡异到难以形容的饭后终于都松了一口气各自散去。
银环给杨过开了药后拎着药箱去找年纪一大把的师弟叙旧,郭靖去探望杨过,黄蓉端了酒水糕点与黄药师一起在花园中坐下。
黄药师喝酒她喝茶。
“奔波一场还怀着孩子,也不先休息。我总不会眨眼就跑了。”黄药师尝了尝酒水,是桃花酿。
黄蓉笑笑,坐在他的身侧:“若是大师兄要走,你也留?”
“自然要同你道别再走。”
黄蓉闻言叹了一口气:“娘已经走了几十年了,只要爹你情愿,想要同谁一起我都没二话。大师兄救过我与娘亲,若是没他只怕也未必有我。更别提今日又是他出手相救。但是,爹,如今这位大师兄与桃花岛悬崖上睡着的那一位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
黄药师拍了拍黄蓉搭在他小臂上的手,侧身对她道:“都是真的。蓉儿,你自来聪慧,难道没想过这十多年来为何我一丝踪迹也无,叫你们遍寻不见?为何我年岁已长容貌反而一如盛年?澜风,你没见过他,我认不错他的。”他像是在斟酌如何同女儿开口吐露心事。这对于从前的黄药师来说简直是不敢想的事情。奈何有银环这磨人的枕边人在,他不得不学会好声好气的与人解释了。
“我捡他时还没有桃花岛,二十多岁的年纪,此后一生都与他纠缠不清。他于我而言……在曾经很长一段的时间里,我与他都是对方这世上最重要的人。黄药师之所以是今日的黄药师,总有一部分是因为昨日的冷澜风。我和他之间有太多不堪回首,也有太多无法忘却,我们之间不论如何都要继续纠缠下去。”
他沉默了一瞬,短促的笑了一笑,又收敛了去,对黄蓉道,“他其实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只是自己不肯承认。即便执剑相向都只会反手将利刃对着自己。于现在的我而言,他又成了那个最重要的人。以后也一直会是。他看似不受拘束,但只怕比我还担心宣扬出去伤了你与郭靖,你不必为此忧心。”
黄蓉皱起眉,刚要开口,黄药师便阻止她道,“蓉儿,我离开的时间要比你所知晓的还要漫长得多。这样长的时间里,记忆是会模糊的。澜风,我遇见他,而后爱上他,实在太难又太容易。我总是想同他好好走下去的。不必你接受他,也不需要多么喜爱他,但他不会伤害你,我也只希望你能做到不要伤他。他心太软,易自伤。”
黄药师这样说着,拉过黄蓉的手,如她少时一般放在掌心轻轻拍了拍。
“你的顾虑我解释完了。现在同我说一说,这么多年过得好不好,郭靖那臭小子有没有欺负你?江湖上哪个不长眼的惹到你头上都同爹说。”
黄蓉蹙起的忧虑一下便散了去,没忍住垂头笑。
父女二人坐在花园里说了许久的话,等回过神月已上梢头,郭靖已经不经意来回路过了三趟。
黄药师受不了他,让黄蓉找他夫婿去,自己也去寻银环。
归云庄的下人将他带到房门前,黄药师进屋后反手阖上门。
屋内乍一看空无一人,只一架八扇红木花鸟屏风后隐约有水声传来。
黄药师提步绕过屏风,果见银环懒洋洋的趴在浴桶边沿。他将脸压在胳膊上半合着眼,懒怠而困倦,一个人安安静静没什么精神的模样。但听见有人来,脑袋一歪瞧见黄药师便扬起个明媚的笑,朝着他伸出了双手。
那双手搂住爱人的脖颈,索要了一个湿漉漉的水汽氤氲的吻。
“在山里窝了一天,身上全是土腥气。”热气蒸腾,将他整个人都熏得绵软,拉长的尾音也被水雾晕染模糊,像是在撒娇。
或许,就是在撒娇。
黄药师摸了摸他湿软的面庞,随后挽起袖子,到他身后将丰盈的长发捞在手里细细抹上皂角。
银环眨眨眼,乖乖地趴回浴桶边沿。
黄药师揉搓他脑袋的时候他的脑袋就跟着一晃一晃,葫芦瓢装满了温热的清水从他的发顶一路淋洗至发尾的时候眼睛已完全闭上了,像是睡着了。
但等被抱出水中的时候又精神奕奕地搂住人,将微红的脸颊贴到人脖子上,有些烫人。
他软绵绵的每一个咬字都特意拉长:“你好久没有见我啦,不想我嘛。”
黄药师将他放到塌上,自己坐在床沿拿干帕子给他擦头发。
“想。想着得快些找到你才行。”
银环枕到他的腿上双手圈住他的腰,青色的衣衫被水珠沾得颜色深一块浅一块。
他闷在斑驳的青衫中蹭了蹭脑袋,声音有些模糊,“我也很想你。你快一点。”
黄药师不轻不重的揉了揉他的脑袋,银环舒服得哼哼了两声。
“不是昨夜一夜没睡?还有力气胡来?”
银环挣扎了两下扭过身,面对着黄药师躺平,又问了一句:“你不想我嘛?”不等黄药师回答,他直起腰,双手缠绕住对方的肩背,脸颊贴着脸颊,私语窃窃,“我很想你嘛。”
黄药师弯着腰,托着他脊背,闻言偏头直接将人抱到了膝上。
银环笑了起来,碰了碰他的鼻尖:“你喝酒了。”
“嗯,桃花酿。”
“让我也尝尝。”
“方才没尝着?”
“不够。要再……多一点点。”
……
“唔……”
一位容貌殊丽又从头到脚皆打扮细致的女子被一口热粥烫得原地直蹦跶,头上的步摇耳上的坠子连带这腰上的掐丝香囊都跟着一块儿晃得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