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还能这样?”宁宁郁闷了,“那我以后还帮不帮东市街坊伸张正义了啊?”
季恒叹了口气:“……只要不像今天一样用拳头解决问题,都可以。你最近先搁家里,把律法全部抄熟了再出门,免得又给我乱闯祸!”
一路行至太医署,季恒和宁宁一起把李梦卿抬了进去,看门的又开始背后蛐蛐:“把太医署当家吗,天天往这儿跑。”
伤在头上,季恒不敢耽误,直接让人去把太医令请过来了,太医令见到他们几个,也是一句亲切问候:“怎么又来了?”
季恒:“别废话了,赶紧过来救命啊。”
摸摸侯爷的头,后脑勺肿了个大包。扒开眼皮,两只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太医令嚼着胡子下了两针,李梦卿一下子就有了苏醒的迹象。
“醒了醒了,神医啊老头。”
“别急着开心,拿个盆来。”
宁宁递过边上一个洗漱用的铜盆,纳闷道:“要盆干啥?”
李梦卿朦朦胧睁开双眼,对着三双注视着他的眼睛,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师父吃饭了,住持不在。”
太医令举起一根手指问道:“侯爷,这是几?”
李梦卿赤红着双眼,聚精会神看了一会儿,突然俯下身子吐了。
季恒在旁边帮他接着盆,昨天没吃什么东西光划拳打架了,这会儿吐出来的全是绿水。李梦卿吐完又躺了回去,闭着眼睛说头晕。
太医令拔走他头上的针,对季恒道:“伤到脑子了,先卧床静养两天看看。”
季恒问:“他不会一直就这样子了吧?”
“不一定,可能一两个月就能恢复如初。”季恒一口气还没松完,太医令又话音一转,“但也有可能一辈子就是个傻蛋了。”
宁宁感到大难临头:“完了完了完了,侯爷变成傻瓜了,我还等着跳槽哪!”
季将军今天还有公务,就把宁宁留下照顾李梦卿,忧心忡忡地先走了。
路过使臣的院子,十王子正在喝茶吹风晒太阳,见到季恒热情洋溢地跟他打招呼:“欧,季将军!怎么你又来了,我的病已经完全好了,不用探望了。”
季恒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要落到他瞩目的胸前,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胡子道:“那太好了,陛下说等十王子身体恢复了,重新设宴相待,赔礼道歉。”
“嗯?十王子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吗?昨天还不知道去哪里野了,一晚上没回来。”
季恒愣住了:“您不是十王子?”
“哎嘛,我就是个译官,常年往来中原,这次是受命陪同十王子出使。”译官大叔大笑了几声,又捏了捏自己的胡子,喜不自胜地向季恒挤眉弄眼:“我看起来有那么年轻吗?”
您看起来是不太像,但谁敢怀疑啊。季恒闭着眼睛恭维:“使臣大人孔武有力,英俊非凡,会被认错也是情有可原。不知道真正的十王子是哪位?”
“就是跟在我身边的那个小伙子,你们应该也见过才对,叫阿亚兹。只不过他不太会说汉话,所以不爱跟大家聊天。”
原来就是那个写纸条的少年。看来这十王子也不是个呆瓜,见到有危险就赶紧给自己编了个随从的身份。季恒点点头,跟使臣告辞:“既然如此,我先去和陛下禀报一声,多谢使臣大人。”
休沐后一天照例是不操练的,营里组织将士听学。季恒挂了个百军总指挥的衔,负责高级将领的兵法理论教育,在大娘菜馆草草吃了顿午饭就赶去授课了。
季恒本来计划着上完课,再拉上镇榜去汇报工作,顺便还能蹭顿宫里的豪华晚饭吃。结果刚一进门,就看见皇阿马打扮成文书先生的样子,坐在最后一排冲他微笑,吓得剩下的两分宿醉也飞了。
一下午的时间,季恒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脑子裂成两部分,一块在串授课内容,一块在来回揣度领导突然莅临的用意。讲着讲着,皇阿马的目光越发灼热,季恒觉得自己都快被他看穿了。
台下坐着的,一半是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年轻的时候跟着皇帝四处征战的,对季恒这个空降的毛头指挥十分不以为意,听得昏昏欲睡。剩下的一半倒是目光灼灼,但是打眼一瞧都是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没真刀实枪地上过战场。
季恒的脑子不由得又裂出一小块来感叹,这国家的军事人才青黄不接,年轻的没上过战场,年纪大的冲锋不动,万一真的打起仗来,可怎么是好。
课业结束,几个年轻人热切地过来和季恒攀谈,邀请他一起下馆子喝酒。季恒心道最大的领导还在后面等着,我哪里敢跟你们走?于是婉言谢绝,约定下次再一起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