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雁迟归一睁眼,舒齐便不见了。
此后连续三日,舒齐都没有任何表示。
最可恶的是,舒齐又跟之前那样,像缩头乌龟一样躲着他,他一天到晚连舒齐的人影也见不到,想吵架都没法吵。
这种有气无处发的感觉,几乎要把雁迟归逼成疯子。
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地在寝殿内走来走去,几度咬牙切齿,想将舒齐抓到跟前暴打一顿……
然而,他没有办法走出寝宫去找舒齐算账。
让宫人给舒齐传了几次话也得不到回应。
舒齐此番作态,明显是在故意逃避他。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言而无信。
想到那晚舒齐对自己的欺骗,雁迟归怒得两眸通红。
他气得失去理智,开始乱砸寝殿内的东西。
专挑那些精美易碎的瓷器,不管大的小的,全往地上掀。
后来连屏风和香几也给推倒。
宫人们蹲在门口,瑟瑟发抖地瞄着,不敢进去阻止,只安排一个人去重光殿报信。
.
舒齐接到寝宫那边传来的消息,揉着眉心沉默了老半天。
虽说该来的总要来,但这未免也来得太快了些。
看样子,雁迟归已然生气到了抓狂的地步,轻易不会消气。好比一把杀气腾腾的剑,要见血才能回鞘了。
舒齐害怕。
怕被吼骂,更怕挨打。
忽抬头看向传信的宫人,无奈道:“不用管,随他砸。砸完换新的就是了。”
宫人跪着答是,正要起身退下,却又被舒齐叫住:
“等等,你回去后马上叫人把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莫让那些碎片扎到他。”
宫人汗颜答道:“是。”
……
一个宫人刚走,另一个宫人又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跪在殿外急声禀告道:
“皇上,雁侍卫……雁侍卫的手被碎瓷片扎伤了,我们想给他包扎,他却不让我们靠近……”
舒齐立时吓得站起身来,径直朝寝宫奔去。
他慌张赶到的时候,雁迟归正背靠着床脚坐在地上。许是砸累了,身上没劲儿了,才肯停下来歇歇。
地上一片狼藉,连落脚的地方都快没了。
舒齐不堪直视地扶了扶额,稍稍缓了一下,才又重新望向雁迟归。
只见雁迟归左手紧紧攥着一片碎瓷,神情冷厉得像在掐人索命那般,手心已经被割伤,血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舒齐心疼地冲上前去,扣住他的左腕,强行掰开手指,拿走他掌心中的碎片,扔得远远的。又取出一张雪白的手帕,暂时裹住那只受伤的手掌。
“传御医过来。”
沉声吩咐了小姜子一句,舒齐便把雁迟归从地上抱了起来,轻轻放到床上坐着。
其余的宫人赶忙进来清扫地面。
舒齐侧身坐在榻边,再次瞥了眼乱糟糟的地面,才缓缓看向雁迟归,压低嗓音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雁迟归冷寂地垂着眼,没有答话。
舒齐方要向他挨近一些,好好哄哄他,不料——
雁迟归猛然朝他伸出右手,将一片尖利的碎片重重抵在了他脖子上。
刚抵上去,就扎破了皮。
眼见鲜红的血液从舒齐颈上流淌而下,宫人们吓坏了,立即就要扑上前来救驾。
舒齐却皱眉警告:“都滚出去。”
又抬眸睹向正在行刺的雁迟归,温声道:“别闹了。”
雁迟归没有收手,只冷笑着质问他:“你骗我?!”
舒齐叹气道:“你本来也在骗我,不是吗?只许你骗我,不许我骗你,这是什么道理?”
“你……”
雁迟归恨得牙痒痒,指尖都颤了起来,但又实在无言反驳。
他是骗了舒齐,但却一点便宜也没占到。舒齐同样骗了他,却占了他好多便宜!
这是不平等的互骗!
他红着眼胁迫舒齐:“立刻把解药给我,否则我杀了你。”
舒齐绷脸道:“不给。你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