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睛,沉一口气,再睁眼时又是一脸平静:“我去这附近的山上游玩,被贼人劫了财物,又将我打伤扔下了山。”
晚晚后怕:“之前我跟爹爹娘亲经常去山上玩呢,以后万万不敢去了。”
一听她提到娘亲,上官霖便不愿再说话,打发她道:“我要睡了,你去玩吧。”
等晚晚出去,他依旧休息不好,隔着窗子听见她一会儿喊爹爹,一会儿喊娘亲,三个人时常笑作一团。
他想堵住耳朵,又忍不住想听她说话:
“晚晚,怎么又把衣服蹭脏了?溪水那么凉,爹爹把手都冻红了,你心疼一下爹爹好不好?”
“晚晚,慢些跑,小心摔跤,又要哭鼻子。”
“晚晚,去跟爹爹说,我想吃河虾,让他捕些来。”
苏解语脾气极好,她好像永远不会生气,永远温柔。
他想起自己的母后,永远高高在上,冷漠疏离,像一幅画,美丽却不生动。也许是宫中漫长的岁月、尔虞我诈的算计消耗了她所有力气,她没有办法卸掉盔甲,哪怕是面对他。
都是可怜人,他不怪母亲。
可现在他有了短暂的喘息机会,他想做个普通人。
等上官霖不再卧床,很快便跟易清澜熟络起来,他们白天一起外出狩猎,晚上品茶对弈,只觉得相识恨晚。
晚晚也十分喜欢这个好看的叔叔,他会用芦草编蜻蜓蚂蚱,用树叶吹出好听的曲子,还会舞剑,晚晚喜欢看他腾空跃起,挽出漂亮的剑花。
只有娘亲对他不甚在意,跟之前的生活一样,将大部分的精力花在了钓鱼上。
有时候钓鱼忘了时间,易清澜忙着烧饭,便会差上官霖去寻她们。
上官霖喜欢看她钓鱼,她性子沉稳,极有耐心,能一动不动坐上半天,然而她对钓鱼本身并不执著,只是喜欢未知的惊喜,感恩上天的馈赠。
观察的次数多了,偶尔有一次听晚晚提到了他,只不过晚晚刚开口,就气的他要吐血。
晚晚问:“娘亲,你是不是不喜欢官叔叔?”
苏解语微微错愕:“晚晚为何这样问?”
“你跟我和爹爹说话的时候好温柔,总是笑眯眯的,对官叔叔却不一样。”
真是不能小瞧孩子的洞察力。苏解语摸摸她的头:“因为晚晚和爹爹是家人啊,娘亲最喜欢你们了。”
“那官叔叔呢?”
“他是过路人,很快就会离开这里的。”
晚晚有些不舍,有些失落,没再说话。
隐藏在暗处的上官霖抬头看了眼天际,正值日月交替,暮色西沉,溪边还有霞光环绕,他这一处的天空却已经黑了。
良久之后,上官霖向溪边走去:“晚晚,苏姑娘,时候不早,回去吃饭吧。”
苏解语听了面色一沉,还未来得及说话,晚晚已经跳起来纠正:“我娘成亲了,不能称呼姑娘啦。”
上官霖眯着眼笑:“抱歉,抱歉,一时忘记了。”
那日之后的上官霖好像变得有些不同,可具体哪里不同,晚晚又说不上来,毕竟以她那般年纪,很难洞察一个刻意伪装的年长者,只有直觉骗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