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晚雨手中玉质令牌悬浮起来。
“以私欲,败宗门根基,是为罪。”
她目光淡漠,没有看孙教习,直接看向了学宫长老。
“我以掌门之令,行监察之权,执法堂会彻查学宫,杜弊清源。”
郁晚雨虽地位高,但尚是小辈,言辞间竟然要查整个学宫,简直没有半点客气,也太不拿学宫当回事了。
学宫虽处明镜峰内,但一概自行管辖,从不由明镜峰来管事。
不少教习忍不住皱眉,一人犯错,若郁晚雨将矛头针对孙教习,不会有人有疑虑。
但若是针对整个学宫……
这背后,到底是要作何手笔。
他们犹豫着,看向长老。
学宫长老神情凝重,语气肃穆:“这命令,是郁师侄自己的意思,还是掌门?”
好似质问。
弟子们恨不得不在当场,怎么会撞上这种场面,太吓人了。
年轻修士们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乱动,也不敢乱看。
“是我自己。”郁晚雨语气未有任何变化,还是那般淡然。
弟子们忍不住多呼吸了些空气。
祝游望着她,看她眉间红痣,看她平静眼眸。
她心想,看待强者,不是看她修为有多高深,而是看她如何行事。
“……”学宫长老沉默几息。
气氛如玄冰寒气袭来,冷到令人害怕。
忽而,她爽快大笑:“好!好!”
这是怎么了,长老气笑了?还是气疯了?
被一个小辈当着面,说要查自己的地盘,要是放到其余地方,简直是奇耻大辱。
“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长老已收了笑意,沉声道:“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注1)
“孙荣敢犯如此之错,这学宫内未必没有相似之人。”
长老一一看向教习们,“今有孙荣为私欲扰乱弟子入内外门,若不是郁师侄探明,我竟不敢想,会不会有弟子分明通过了宗门试炼,却因教习私心,而流落于外。”
“查!”她斩钉截铁般道:“郁师侄今日不提要查学宫,我也要上报掌门,将这学宫里外,连同我也查个干净!”
教习们听了,纷纷恭身行礼,“长老所言极是。”
有了长老这番话,郁晚雨做事也会方便许多。
按理说,在这种时候,作为小辈也该说几句客套话。
但郁晚雨没有任何反应,她将手中玉质令牌收起。
此时,已有执法堂的修士来将孙荣带走。
孙荣想过挣扎,毕竟现在郁晚雨提出的是猜测,还没有拿出他与林冠父亲交易的证据。
但他想起那淡漠眼神时,放弃了。
郁晚雨,天生能辨奸邪。
也许如今的年轻修士们还不能具体体会,可孙荣确实见过。
行差踏错。
行差踏错啊。
他最后看向了祝游,那因他之私欲,蹉跎了两年的弟子。
祝游注意到他的视线,回看过去。
孙荣居然没看见她有生出气恼或愤怒。
还是如先前被众人形形色色眼光看待时那样,端正站着,神情如常。
孙荣被带走了。
遴选还在继续,待遴选结束后,会有执法堂来查究学宫。
想必需要些日子。
元临云没收到弟子,也该走了。
她再拍了拍祝游肩膀,“若在剑道上有所困惑,尽管来初景峰寻我。”
哪怕祝游不肯当她徒弟,她一样愿意倾囊相授。
光风霁月,莫不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