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自从两天前夜晚吴遥那句仓促的“做我男朋友”之后,两人就没有再聊过这个话题。
吴遥本以为大概那一晚之后便算心照不宣的情侣关系了,但辜玉却仍保持着并不越线的距离,绅士地不对她施加情绪上的任何压力。
她回忆起那天辜玉对她的回答——抱歉,我不该逼你,吴遥,无论你选择什么,这都是你的权力。
所以他这是又退开了一步?
吴遥费劲地捋顺了这弯弯绕绕的意思,顿觉恋爱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难怪现在学校里都开始兴办恋爱课程了。
也合理,自己活该。前前后后拒绝了辜玉多少次,还不允许人家拒绝回来一次两次?
想到这,吴遥便觉得心安了不少。
沥京市区有一片银杏林,沿着城市水岸步道分布,江边紧挨着种了一片水杉林,秋冬季节,金黄色的银杏衔着或橙或红的水杉林蔓延,像油画里的浓烈色彩,吸引不少市民游客来拍照。
辜玉来沥京的第一天就说到了沥京的秋天,这儿应该是最像“秋天”的地方了吧。
公园的入口堆了不少小摊,本地商贩在公园门口售卖本地的一种花饼,吴遥跟老板买了两个,给辜玉尝尝沥京特色。
“吃得惯吗?沥京的东西都偏甜,很多人来这儿第一反应总觉得什么东西都齁得慌,所以觉得沥京没有好吃的东西。”
辜玉尝了尝,“还可以,你觉得呢?”
“我啊,我口味重,就爱吃这种甜死人的东西,算是异类吧。所以工作室聚餐时,每回都不让我点餐,怕我‘毒害’大家。”
辜玉有点意外:“我以为你不爱吃甜。”
在葫芦岛上很少见她喝饮料,美式咖啡和高浓度酒精都属于入口苦涩的一类,她都喝得面不改色。
可能是以前的日子太苦了,所以迫切需要甜份支撑吧。
吴遥没有过多解释,耸耸肩道:“年纪上来了,哪儿还能像以前那样乱吃。多喝杯奶茶第二天都要肿脸的。”
两人走在银杏林里,脚步声踩在金黄落叶上,声音清脆。
有几个小朋友拿着不知哪里领的气球冲了过来,浅紫色的小狗造型,和她手里的郁金香颜色很像。
吴遥好奇,拦了个小孩问是哪儿领的。
小孩往公园里指了指:“那边,有个穿小狗玩偶服的叔叔在发。”
两人刚好往那边走,不过两步便看见了一个被大小孩们团团围住的黄狗,可能是哪家店搞宣传活动吧,类似于扫码送小礼品的。
吴遥扫了眼围上前要气球的人群,除了小孩以外还有几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便拉辜玉一起凑了上去。
好不容易排到她,那“大黄狗”却一抱腰,把扎好的气球递给了吴遥身后的女孩,气鼓鼓说:“小姐姐,你看清楚我是什么!”
吴遥:“?”
“我是单身狗!双十一到了,我们一人食小火锅为所有单身人士欢庆节日,有对象的不能领气球哈。”
吴遥回头看了眼辜玉,悻悻地和“大黄狗”道歉:“不好意思,没太习惯身份转变哈。”
“身份转变?”辜玉挑眉。
吴遥想,这或许是个合适的契机再向前一步,她点了点头,“不是吗?你又没有拒绝。”
两人踩着银杏树叶继续往前走。
走过了人流多的景观,这会周遭没什么人。
听见辜玉笑道:“我以为,你会说床上说的话不作数。”
吴遥轻哼一声:“我不一样,我这人床上床下都不撒谎的。”
辜玉没应声的时间里,吴遥的心情其实有些忐忑,担心自己的理直气壮过了头。
她悄悄抬头看了眼,恰好便对上了辜玉含笑的眼眸。
他一直在注视她,用一种无比含情的目光。
吴遥被他看得脸颊发热,瞪了他一眼:“看什么?”
“没,只是在想……”
吴遥停下脚步,辜玉便微微弯腰,声音落在她耳畔:“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回葫芦岛时,在我的车里……你当时边哭边说,你好想我。所以,那句也是真的?”
吴遥的脸飞速红了起来。
并不是因为辜玉突然提到的那夜激情而脸红,而是因为自己确实无法反驳那句“我好想你”。
吴遥有些恼羞成怒,推了他一把要走。
又被辜玉带回来,抱进怀里。
他的身上也有紫色郁金香的露水香气,混杂着从同一个被窝里出来的沐浴气味萦绕在吴遥鼻尖。
他说:“郁金香不是花店买的,是我摘的。”
“朋友有一片郁金香花圃,和他说了好久,才同意我带走一束花。紫色郁金香确实有花语,不是祝你生意兴隆,是爱。”
秋风一扫,树叶簌簌抖动起来,江边飘来咖啡店的烘焙香味,还有公园门口小摊贩新饼出炉的气味,甜滋滋的。
天暗下来,月亮旁的星星冒出了头。
亮闪闪的,并不刺眼。她已经想不起在蟒山时觉得星星有多冰冷了,现在看,只觉得它像颗眨呀眨的小眼睛,好奇地看着她,很可爱。
吴遥在这一刻似乎嗅到了所谓幸福的气息。像花瓣露水的气味、像新鲜烘焙的气味……十分平凡,却让心里软软地膨胀起来。
她的耳朵趴在辜玉胸口,能听到并不太平静规律的跳动。
他也很高兴吧。
“我也确实是想你的。”吴遥翘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