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高速前,程染秋被超了车,里面的人伸手示意他停车。
副驾下来的身影有点眼熟,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走姿很潇洒,由远及近,面容一点点清晰,在他的注视中,敲开车门进了他的副驾。
“?时哥,你追上来就是为了给我送这个???”程染秋看着面前的木莲豆腐咽了下口水。
“嗯,你赶紧喝。”周时身体前倾,开始拆后视镜上的挂坠。
“不是,你现在又在做什么?”程染秋从牙缝里挤出另一个疑惑。
周时将毛绒鸭子揣兜里,又顺了另一只塑料鸭,长腿一迈,潇洒下车,晃悠到驾驶座门外静静站着。
“时哥,”程染秋乐了,“一只都不给留啊?”
“嗯,人质。”周时理直气壮。
程染秋笑开,虎牙一闪而过:“鸭质。”
“嗯,鸭质。等你回来赎。”周时望着他,手有点痒。
剪短的卷发没那么毛茸茸,但是利索,衬得小程司机清爽、漂亮,很老成的漂亮。
程染秋钻出脑袋咬着吸管问:“拿什么赎啊?”
周时没回,看他快喝完了才从兜里拿出一个平安符:“况奶奶去庙里求的,挂上。”
“……好。”程染秋接过来,迅速挂上,又钻出脑袋,“还有事儿么?时哥。”
周时撇过头,深呼吸后转过来说:“一路平安。”
程染秋点点头,将空杯子递出来。
周时伸手接了,却被抓住了手腕。
程染秋用了劲,将他的手按到自己脑袋,拧着脖子蹭了蹭,低声说:“时哥,你能来,我很高兴,很安心。”
“一点气没了吧?”周时笑着问。
“没了。”程染秋眯起眼,说,“要不我今天不……”
周时的手滑到他肩膀,轻轻拍了拍:“走吧,程女士等你很久了。你已经做好准备了不是?”
“嗯,”程染秋拍拍胸脯,“准备好了。”
车子启动,缓缓过了收费站。
曲澄溜达到周时身边问:“时哥,人没留住?”
周时抬脚往车的方向走:“没打算留。”
“那你着急忙慌地追上来?!”曲澄震惊。
“不想让他憋着气走。”周时回。
曲澄不解:“那你还让我开车?我以为你要坐程老师车回呢!”
“怕撒了喝的。”周时淡淡道。
“……”
后视镜中的人影越来越小,程染秋收回目光,安心地踩着油门一路向前。
他的确该回家了,即使不是今天,也是明天。
程女士的生日,必须陪着过。
幸好不是周末,这一路还算顺畅,只是十几个小时的路程还是累得够呛。
程染秋全身酸痛,关节跟年久失修的机器似的,他在脖子后捏了捏,还挺怀念周时按在上面的力道。
这才刚回,就又惦记上了,真没出息,让程女士知道,得笑话他好几年。
正好周时的电话又进来了,一路上,这人掐着时间给他打电话,生怕他疲劳驾驶,不小心睡过去。
程染秋接起来说:“我到了,时哥,你赶紧睡吧。”
“晚上和你妈聊吗?”周时问。
“待会看程女士睡没睡,”程染秋捏着耳垂回,“时哥,你睡你的。手机太烫,我没充电,马上就自动关机了。”
这句没得到回应,屏幕已经黑了。
程染秋自言自语:“还挺会挑时间。”
下了车,程染秋才有回到北市的实感,深吸一口气还是熟悉的味道。
他回来的事儿没提前和程女士说,拎着两只袋子站在门边缓了会,敲门没听见回应才拿了地毯下的钥匙自己开门。
客厅内的落地灯还亮着光,电视屏幕上播放着电影,灯光明灭,照出沙发上一道侧躺着的身影。
那人看得挺聚精会神,难怪没注意到敲门声。
程染秋怕吓到人,敲了敲门又轻咳一声,把玄关的灯先开了。
“秋儿?”程女士试探着喊。
“嗯,是我。”程染秋开了主灯。
程女士站起身,打量着他说:“剪头发了?”
“嗯,剪了。”
“挺清爽。”程女士笑笑。
程染秋也扯了下嘴角。
一月前,两人也是这么个站位,现在对视上,还是有点尴尬。
程染秋叹气,自己怎么和那个闹完别扭和这个闹。
改名叫程闹闹得了。
“老妈。”程闹闹不再较劲,利落喊人。
“欸,快进来。”程女士像是突然醒了,过来接他手里的袋子,程染秋躲了,说“重”。
程女士又转悠着去给他拿鞋,晚了一步,程染秋已经换上了。
于是,转而给他拿喝的,刚好饮水机里的水没了,拿着只空杯子原地转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