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黑夜里,陆歧真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个朦胧身影。
他睫毛轻眨,眼底动容敛去,含着适宜的微笑抬眼:“不愧是青青,来去无声。”
青青笑了笑,略微扫视地上两具尸体:“主子,我们该回去过节了。”
陆歧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尸体,眼底寒凉:“这两人,我特意等到今日来收他们的命,真是快意。”
其他杂.种修为过高,还需他耐心布线徐徐图之,然这两只小鱼小虾,他早就可轻易解决。忍到今日,实在辛苦。
“府中已备好酒菜,想必更能让主子快意。”青青笑道。
陆歧真颔首,抽出丝帕包裹住铃铛,收入袖中朝前走:“好,回吧。”
青青不动声色看了眼那枚小金铃铛,在他转身离去时朝林中摆了摆手,霎时便有数道黑影落下,将地上的尸体拖走。
凝望陆歧真的背影,青青平静的面容浮现好奇。
每每杀了敌人后的一炷香内,都是主子极其在意的私人时间——他要沉浸感受仇人死去后,血腥飘荡的空气。这段时间是绝不允人打扰的,可这次...
主子竟先联络了那个女子呢。
未免也太假戏真做。
青青打个哈欠,望了眼明亮的圆月,眼角有困意的泪水:“希望小妹允我今日早点睡。”
...
陆歧真才踏进院子,便看见高翘的屋檐上一个曼丽的身影映月而立,两条红绸绕过她手臂飞扬,仙气飘然。
“红...”
话音未落,少女已从飞檐跃下,直直扑向他,热情高喊:“哥!”
“哥,你终于回家啦!”
只是那身影才到面前,正要伸手抱过来,却被玉箫抵额缓慢推远,男人的桃花眼笑意馥郁:“说了多少次,你已经长大,不可这样。”
“哼!”向山红揉了揉额间红印,抱手侧身,“别以为我不知道,哥你在外面可是抱女人了!”
她说着朝他翘起鼻子嗅闻,扇了扇手,“一股妖女气味!”
“无聊。”陆歧真轻笑,拿玉箫敲敲她发顶,径直向前走去,“我难得回来,还不说点好听的。”
“好听的?”向山红追了过去,红裙飞扬,“哥,我最近可是接了好几笔大单子!”
“哦?”陆歧真回眸一笑。
向山红立刻孩子气十足地炫耀道:“玄门少主下了高价单子暗杀自己老爹,我眼也不眨接了,顺利完成任务;烽火堂灭他好哥们云阁全门,我也完成...还有还有啊...”
两人说着,忽然默契地同时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只见桂花飘香的庭院里,一身青衣男装的人侧躺在地,双眼紧闭,嘴角噙笑,不知是睡了过去,还是突然晕厥。
“哈?”向山红单手叉腰,歪着头,瞪大了眼。
陆歧真看着这幕,抿唇憋笑,终于肩膀一颤,以玉箫抵额,不住地低笑出声。
向山红跺脚走去,站定在青衣人身前,想了想,气哼一声抬手,臂弯飘浮的两条红绸立时如蛇游走,缠绕对方腰肢与双腿。
红绸才漫上来,昏睡的人赫然睁眼,眼底杀意凶戾,可看清是红绸后又眼皮一搭,咂咂嘴继续香甜睡去了。
“走吧,哥,我真是服了这个左长青,一天到晚的睡不醒。”向山红气呼呼道,红绸拖拽左长青跟随在后。
屋内摆满了佳肴美酒,还有各色甜点小吃。陆歧真与向山红落座,左长青则就地躺在一边。
“不叫青青起来吃些吗?”陆歧真问。
向山红嚼着酥虾,手执银筷夹起玫瑰糕,她弯腰垂首,臂弯红绸跟着浮动,捏住左长青两颊将对方嘴唇捏开,随意丢进玫瑰糕。
昏睡的左长青自发咀嚼起来。
向山红凝了她两眼,这才拍拍手转身回话:“不用,她现在必须睡。”
左长青从小到大就有嗜睡怪症,有时可以强迫喊醒,有时是绝不可打扰,否则她会失去理智攻击周围一切。
陆歧真闻言颔首,红红总比他更熟知青青的状态,他看了眼那盘玫瑰糕,愣了愣,问:“这是姑苏甜盈斋的?”
“是呀!”向山红夹起块水晶糕,笑眯眯吃下,“这盘也是呢!”
“青青前几日不是去姑苏找哥?她听闻有家店很会做甜食,便买回来给我啦!味道果然很是一绝呢!”
陆歧真瞧了瞧地上昏睡的人,这家伙倒是记得红红最爱甜食,每回出任务到任何地方,都时刻惦念给妹妹带东西回去。
“哥!”对面的向山红清脆喊道,腮帮含了糕点而鼓起,眉眼细长妩媚,“这段日子我忙完,也就是杀完那群该死的人,我就也要跟你们去玩!”
“玩...?”
“是啊!之前我想逮只灵猫给哥治病,谁知哥竟不惜以美色套住那只灵猫...”向山红说着说着,小嘴嘟起,不满的小眼神乱飞。
陆歧真失笑,放下筷子,施施然给她倒了杯果酒:“你若想去玩,让门中姐妹陪你便是,可千万别来找她事。”
“她?她是谁?”向山红上身趋近桌子,直直盯向陆歧真,带了点娇气明知故问,“她是哥哥你的谁?”
陆歧真微笑看着她眼中燃烧的两寸火苗,面色不改,声线温柔:“你只真把她当做我的道侣来看,就可。”
“......”向山红缓缓睁大眼,怔然两息,站起身,原地转了半个圈,端起陆歧真倒好的果酒一饮而尽,又茫然转了两圈。
向山红最是不慎酒力,这杯果酒下肚就已有些醉乎乎,她跌坐在地,去拍左长青的脸:“青青,醒醒,嗝,哥刚发话了,咱...”
“咱有嫂子了。”
仍坐在桌边的陆歧真本是一脸淡然,然听闻此话,面如桃花的脸顿时微红。他似乎很诧异自己的反应,迟疑抬手,手背轻缓两次贴过脸颊。
不过是寻常的谎。
怎么...会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