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商寒蹲下身,指尖垂落点地,瞬间将砖石腐蚀,偏他嘴上仍柔声问:“不是对我日思夜想,梦中皆是我吗?”
女子双眼发木盯着那被腐蚀的地面,惊叫连连,一个白眼翻去晕倒在地。
“噗嗤。”鹤商寒失笑出声,拍了拍袖口,复又戴上手套。
这次,他离去前瞥了眼巷口的女孩。
女孩蹲在那,手捧包子呆呆张大嘴巴。方才她看完了全程,自然也注意到男子可怕的手,但。
却一次叫声也没发出。
不知是胆大如斗,还是早已吓僵。
鹤商寒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这将成年女子吓昏的时刻,却是楚楚决心跟随他的时刻。
翌日,晴日和风,鹤商寒行走河边,忽闻下方惊喊:“救命...呜...救命...”
他垂眸扫去,只见个不过十二岁的女孩在水面扑腾,水花四溅下,面容模糊不清。鹤商寒点地飞过,轻盈一个凌波微步,将女孩抱上岸堤。
“咳、咳咳...”女孩浑身湿透,边吐水,边感谢,“多谢恩公!”
“无妨。”鹤商寒淡漠应声,转身离去。
楚楚捂着心口咳嗽,湿淋淋的额发下,双眼弯弯笑起。
她这几日道听途说加上亲眼目睹,基本摸清此人踪迹:他会在一个城镇转圈行走,绕个五六天就会离开去往下个城镇。
楚楚拧了拧裙摆上的水,急忙爬起朝林中跑去。
这是鹤商寒下次必经之地。
鹤商寒才踏入林子,就瞧见个瘦小的身影踩着岩石,正踮脚往枝头挂绳子打结,女孩扯了扯绳子,一踢脚下石块,脖颈探上绳索——
“刺啦——”
绳子破裂,女孩被一道无形之力接住,稳稳托于地面。
楚楚坐在草地上,克制眼底亮光看向白衣人:“多、多谢...”
“你究竟要做甚?”他没生气,只轻淡问着。
这女孩暗中跟踪自己,而今更不掩饰地反复出现,竟还明目张胆在他面前寻死。
楚楚擦擦脸,端正跪坐,认真地看向他:“大人,我无母无父,年龄尚小,很容易死掉的,您带上我吧!”
“所以,他就这样带上你啦?”千秋尔问。
楚楚颔首灿笑:“是呀!”
“可你当时看到他的手,为何不怕反而要跟着他呢?”
“因为我看到的是大人拥有强大力量,这力量可以护我周全。”
“但你怎么确保,他不用这力量伤害你呢?”
楚楚抱住膝盖,微眯眼思忖:“一来我是女子,在大人怪异的救女原则里,我是受庇佑的;二来怎么说呢,我觉着大人的性子其实很好相处:他底线清晰,只要我不贪求,不冒犯,就断不会攻击我。”
而她恰恰是个七窍玲珑,又清正守分寸的女孩。
月色下,千秋尔看着女孩白皙稚嫩的脸,失语许久:“我却觉着楚楚你...才是强大。”
某种程度来说,她这个凡人孤女,头脑灵活地掌握了鹤商寒的行事逻辑,便将人人畏惧的僵尸化为己用了。
虽然她嘴上还尊称一声“大人”。
楚楚弯眼一笑:“姐姐没觉着我是坏孩子就好啦。”顿了顿,她离千秋尔坐得近了些,左手搭上她臂弯,“姐姐,你知道西铭山的传说吗?”
千秋尔睫毛抖了抖,察觉她隐有忐忑,便握住她那只手,问:“什么传说?”
“不知是否因为西铭山弃女之事过多,传说啊,那里诞生过魔女!”楚楚挠挠鼻尖,耸肩一笑,“我看这些人,丧尽天良后自己也心虚,就编出这种事,搞得一些好心人恐惧魔怪想去救人也不敢进山了。”
只有她的阿嬷,世代为猎人的女子们,传承般进山,尽力救下女婴。
千秋尔没有回话,只将她抱入怀中。
“姐姐。”楚楚手指夜幕上的圆月,稚嫩的嗓音响亮道,“如果魔女代表天生地养的强大,那么,我就是魔女!”
“我诞生于西铭山!”
这是阿嬷自小在她耳边说的话,让她莫要自轻,也莫要自怜。
千秋尔鼻尖微酸地注视月亮。那花好人团圆的明月,伴随楚楚这一声,恍惚间浮出一张朦胧的女孩面容。
她不禁掐指估算了下。
——也差不多该到了,她要去西铭山的日子。
这时,千秋尔沉思的脸色骤变,瞳仁一竖,扭头看去。
明月清风,那一袭白衣,凛凛如冰霜的男子,不知何时来到,正蹲在两人身后,伸出裹着黑手套的手,轻抚她蓬松的白尾。
“鹤商寒。”
千秋尔眼角抽动,冷声问。
“你是变.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