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眼见两人都不知避讳,可她一个人族是受不了,一咬牙,捂着眼就向前冲,一把抱住了千秋尔。
鹤商寒脚步顿住。
“呃...”千秋尔差点被她撞下山崖,扶住她手臂,挠挠头,“妹妹你作甚?”
“姐姐!”楚楚瞪大眼,“穿衣服啊!”
千秋尔反应了会儿,皱眉:“我不要,你们走。”
“啊?”
“我要在这吸收日月精华。”千秋尔说着推开她,仰面躺倒。
楚楚惊呼捂眼,又去扯她尾巴遮住关键部位。
两人都无动于衷,只她一个小孩吓得东蹦西跳,解开自己外衣勉强盖住千秋尔,随后急急转身,对鹤商寒道:“那大人,我们走吧,不打扰这位姐姐...”
“不要。”鹤商寒甩袖,樱花树凭空降落,他坐到树下,语气淡淡,“我等小猫。”
一阵夜风吹过,山中寒凉,崖边更是,楚楚顿时冻得打了个颤,抱住双臂。
这时,外衣从后披上她肩膀。
楚楚回眸。
只见千秋尔坐起身,从手腕的金铃铛中抓出一套衣裳,旁若无人换了起来。楚楚捏住外衣,赶忙展臂拉开衣衫,试图遮住鹤商寒的目光。
但鹤商寒早就没看向这里,他只是坐在树下,捏着片樱花瓣,姿态淡然凝视地面。
没一会儿,千秋尔便穿好衣裳,面朝悬崖,晃荡双腿仍旧抬头望月。
“姐姐...”楚楚小心走过来,蹲在她身边,“姐姐你...还好吗?”
千秋尔没立刻回答,而是凝眸望月,几息后,才将目光缓缓转来。那眼神似乎都沾了些月色清辉,皎洁又柔美,恰一阵夜风吹过,将她披散的长发向后吹起,完全露出净白的鹅蛋脸,线条秀丽而流畅。
“楚、楚...”千秋尔回忆她的名字。
楚楚笑应:“诶,就是我!”
“你怎么...还跟着他呢?”千秋尔扫了眼樱花树下的鹤商寒,他丝毫不动地坐在那,好像有无限的耐心。
楚楚想了想,笑道:“跟着大人安全啊!”
千秋尔好好地瞧着她,楚楚笑弯双眼,瞳仁明净,任她注视。
好干净朝气的一双眼。
千秋尔不禁抬手抚过她眼角,楚楚睫毛凝滞了下,随后更欢喜地弯起。
千秋尔与她对望。
上次见面,她本以为鹤商寒是要将这女孩送回家,没曾想,女孩就一直留下了。中秋佳节,仍在一只僵尸身边,还说安全...
“你是怎么被他救下的?”千秋尔问。
楚楚闻言微愣,眼睫朝下一垂,有泪花涌出,嘴角却浮出幸福腼腆的笑意。
“这个啊,其实,我是个坏孩子...”
初见鹤商寒时,楚楚正在深夜的肮脏小巷捉老鼠,捏着吱吱乱叫的老鼠,她咧嘴笑。
今天,终于有肉吃了。
她从小不知母父,懂事以来就是被一个白发老妇养着,老妇不久前病逝,提起当初是在西铭山脚捡到还是婴儿的她。
“那里常有被抛弃的女婴。”
阿嫲临终前,眼泛泪光道。
“我自己也是从那里被我的阿嫲捡回来的。”
楚楚从此成了孤儿。
有时她会想:她还在娘亲肚子里时,无人期待作为女孩降生的她时,她就已然是个孤儿了。
楚楚熟练地捏死老鼠,准备回家生火煮饭。
只是她才走出巷口,却见黑暗中月下飞花,一道白衣身影从远处夜幕下走来。
男人怀中抱个昏迷的女子,没行几步,便遇到她家人寻来:“啊呀,七娘,我的闺女!”
七娘被鬼物掳走,家人方寸大乱时,还是曾受鹤商寒解救的邻居赶来告诉:“快去秦家酒馆寻个戴幕篱的白衣人,他会救落难女子!”
此刻,这家人从鹤商寒手中抱回闺女,忙跪谢大恩,鹤商寒不发一言,踮脚倒退一跃,踩过飞檐离去。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这家人擦泪抬头。
本以为只救女子定也不是个心思纯正的人,没曾想,他确实没动自己女儿一根手指,离去得这么快。又感叹自家还好是个闺女,听说村长家的儿子被鬼物掳走,村长怎么磕头请求,这男子都无动于衷呢。
楚楚扒着墙壁,若有所思看白衣人离去的方向。
再次见到鹤商寒时,楚楚正在山里摘果子。
日光明媚,楚楚蹲在灌木丛中啃野果,嘴角果汁横流,她一个孤儿在村里,竟有能做她爹的男子上门求婚,夜里门锁也总是响动,楚楚便跑到山里做野人了。
野兽不会对她露出猥琐下.流的眼神,野兽若是盯她,就跟她盯野兽一样:互相是清白的食物。
好在收养楚楚的阿嫲是猎人——事实上,每代阿嫲都是猎人,才会在荒山深处的西铭山脚捡到女婴——楚楚虽来不及学会阿嫲的所有技艺,却也不至于在山中饿死。
就是这时,她听见林中有动静,一下跳到树头将瘦小的身子藏在枝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