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尔眸光一寒,袖中藏迷粉,偏头躲过长剑,回身欲挥袖——
幽暗月光下,两人四目相对。
她左手高抬,劈向他脖颈,他右手执剑,刺向她胸膛。
“陆公子...”
“小千姑娘!”
陆歧真忙收剑,瞥了眼千秋尔抬起的手,有些不自在地笑:“小千姑娘,我以为是旁人呢。”
千秋尔并起四指,收回药粉。
她食指抓抓脸颊,望向他手中剑:“陆公子,定也选择了否吧?”
“嗯。”他温柔一笑,转转剑柄,“这是有人伤我,我将他的剑抢了来。”
话音甫落,房梁竟跳下一人,从千秋尔身后飞去,直冲对面的陆歧真。
霎时间,剑刃相撞铮铮声响,屋内桌椅瓷瓶噼里啪啦碎裂。
打斗声引来屋外不速之客,楼梯的脚步声愈发响亮。
“小千姑娘。”陆歧真横剑对敌,急喊,“你快离开,记得抢把剑护身!”
千秋尔瞧他身法不错,自己手无寸铁在这逼仄处,只会累他保护自己。
“好。”千秋尔推开窗扇,浩大的雨势斜飘,瞬间浸润了她面容。
跃窗离去之际,千秋尔侧目,瞧清了那攻击陆歧真的人。
她微微瞪大眼。
陆公子的表妹....
千秋尔才离去,段临仙冷哼:“真是听不下去了,就你还选择了否?”
陆歧真躲过她的剑,淡淡道:“你也真是看重我,不攻击没武器的,先来杀我。”
这时,廊外打斗声响,有人破门而入。
两人缠斗的双剑停歇,同看向对面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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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沱雨夜,风中摇摇欲坠的红灯笼染血飘摇。衣衫浸透的千秋尔拔腿狂奔,不时抬手擦拭湿漉漉的脸,抹出模糊视线。
方躲进檐下,迎面遇一人挥剑砍来。袖中迷粉早已泡水失效,千秋尔抬腿便跑,灵活拐了个弯,避开身后刺来的森寒长剑。
谁知这长廊下,正与另一人迎面相对。
那人满目猩红,瞧千秋尔是个没武器的女子,顿时阴森森咧嘴大笑,挥剑冲来。
同时,千秋尔身后脚步急促,正是先前那人追了过来。
千秋尔当即反向跑,将拐弯时,垫脚腾跃,倒挂上梁。
这便让那紧追不舍的两人相遇,互刺而死。
只是千秋尔腾起时,左踝还是被锋利剑气割伤,一滴滴粘稠的血悬空砸落。
她倒吸冷气,腰间一使力,翻身坐梁,盘起那条伤腿。沉重湿漉的衣摆上,雨珠夹杂泥水淌落,刺激得伤口愈发疼痛。
这时,下方又响起脚步 。
千秋尔微弓脊背,屏息警惕望去。
常人甚少抬头望,她只需藏好自己。
却不料,正与那人四目相对。
来人黑发凌乱,只斜斜低扎垂肩,颊侧血渍未干,几滴溅上眉梢,眉宇间杀伐之气浓郁。
他一身红衣,长剑满是血。
“你受伤了?”他微皱眉,瞄了眼她脚踝处,轻淡的阐述语气,“下来,这里不安全。”
千秋尔看向他手中血剑,咽咽口水:“阿段,大家都杀疯了,你不会杀我吧?”
段凌霄白她一眼,伸出手臂:“快。”
“那你可接住了。”千秋尔瞅瞅方位,跳了下去。
他接得确实很稳,双臂坚实有力,还小心不碰到她受伤的左踝,人落进怀中,他没多停留,便扶她站稳,手臂虚揽她的背。
“阿段,你也受伤了啊?”千秋尔这才发现他右臂处一块刀伤。
袖口碎裂,露出刺目的外翻血肉。
段凌霄睨去一眼,冷冷道:“救了一女子,结果她与那男人同来杀我。”
“...然后呢?”
“我逃走了,后来在前厅瞧见那男人杀了她。”
千秋尔无话可说,扯两下他碎裂的袖口,从怀中掏出还算干燥的小雏菊手帕,替他简单擦拭伤口,包扎右臂。
口中絮絮道:“阿段,我不知姜宁姑娘选择是何,但方才我瞧见她要杀陆公子,所以,你若遇见她,还是小心三分为好...”
段凌霄注视着她。
耳畔雨声哗哗,她侧脸湿朦,光滑的面庞淌落几滴水珠,更显清丽。边语气悠悠地嘱咐,边手指轻轻包扎。
简直天方夜谭,段凌霄想,他在这屠戮雨夜,竟品出短瞬的温馨平静。
——至少确认,眼前这人不会背离。
她还在说话,段凌霄却猛地敛回目光,眼皮轻抬,望向前方转角处。
地面投来一抹瘦长黑影,那人手持长剑,拐角处闪过剑光寒芒。
“阿段,我们走...”
话音未落,人被段凌霄搂肩推向身后。
段凌霄握紧剑柄,盯视前方,一股夜雨凉风过,拐角处飘起一片锦绣喜服的衣摆。
紧接着,那人出现了。
恰逢天际劈过闪电,照亮他左颊溅落的一线血痕,蜿蜒赤红,映在他精致眉眼下,俊美而凛冽,杀气腾腾的艳丽。
“陆公子!”千秋尔唤道,正欲迈步,手腕却被箍住。
段凌霄眉眼漆黑,警惕凝向陆歧真。
“阿段,陆公子与我们一样,并没答应红喜鬼。”她解释道。
段凌霄仍没放开她,反而握紧了些。
“哈哈哈...”空中突然响起一串诡异低笑,“第三晚,该回门了。”
竟已过去一日吗?千秋尔抬头,宅中漆黑鬼气弥漫,辨不清时辰。
话落,暴雨停歇,日光洒落,密密麻麻的苍白纸人涌进院中,吹锣打鼓,抬来花轿。
这轿子四面围有桃色纱幔,空间宽阔,摆着茶几水果,檀香馥郁。
旖旎而浪漫。
“现在,新郎与新娘一同入轿。”鬼婆站在轿前道。
经过昨晚一遭,还剩下八人,三女五男。
闻言,男人们立刻看向数量稀少的女子,纷纷上来抢人。
段临仙藏在屋檐后,并无人发现她,是以院内只剩千秋尔与另一女子,又见千秋尔在剑拔弩张的两男之中,便都来抢剩下那人。
争斗一番后,其中一男打过其他两人,获得与这女子结伴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