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现在他们三个的顺序是：楚遇青、他、燕邢。

趁周围的人没注意到这边，周宁压着嗓子：“你俩怎么了？”

“没事。”

“没事。”

左右两个人脸上表情一个比一个僵硬，笑得一个比一个假。

周宁：“……”好，算他倒霉行了吧，两个活爹。

楚遇青向后完全靠进沙发背，无意识地敲着手指。

判断有些失误，他本来以为闹掰之后不过算突然少了个消遣，但是后作用如同下水道的脏水一样慢慢反上来，杀不死人，但是透底生寒般恶心。

他这几天有时候也在想，自己就算什么都不做又怎么样呢，燕邢又不是因为自己弯的，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不用和谁撕破脸，躲在幕后当一只被温水煮熟的青蛙，悄无声息地死去不就好了。

何必像现在，作茧自缚，蠢得可以……要是早知道，那天他就不和苏奏一起走了。

他眯了眯眼睛，余光向旁边瞥了一眼。

燕邢瘦了之后轮廓更加分明了，五官甚至带了点混血的风格。

突然燕邢眼珠一动，当场和他对上眼神。

被抓包的楚遇青干脆把脸偏了过来，本来想嬉笑糊弄过去，张了张嘴，看到燕邢表情的那一刻却又说不出来了。

燕邢抿着嘴唇不说话，看着他的眼神可怜又发着狠，矛盾的因素混在一起变成了他承担不了的东西。

楚遇青轻轻啧了一声，扭头藏到了周宁后边。

“……”

“……”

夹在中间的周宁：“……”

不过两人闹得再怎么僵那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最多牵扯进来一个周宁，谁都没有找聚会主人麻烦的意思。

忽略两人刻意的疏远，几个小时下来包厢里也算一直热热闹闹、平安无事。

不知道是不是这群少爷秧子们玩够了，灯光一暗，嘻嘻哈哈地往包厢里叫了一排穿着光鲜亮丽的姑娘。

楚遇青平时不怎么和他们玩就是因为这个，他对女人没兴趣，对拿钱欺负女人更没兴趣。

但这种事不是他想躲就能躲得掉的。

周围的大家很快香玉满怀，嬉闹起来，有人见楚遇青双腿交叠坐在角落里，带着酒气开口问道：

“楚遇青，你呢？”

燕邢闻言，微微侧头。

“我就不参与了。”楚遇青靠在沙发里笑笑，眼珠一转，实现落到一旁的酒保上，“我看这个就不错，跟我走吗？”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楚遇青开口要了个男人。

但更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今天一直情绪不高的燕邢也跟着开口了：

“两万，跟我走。”

大家的目光又齐刷刷投向燕邢。

包厢里的各位此时都不消遣了，和加了追踪功能的探照灯一样一会儿看这边的楚遇青，一会看那边的燕邢。

偏偏两个当事人跟他们不存在似的，还在虚空加码。

那个被架在空中的酒保腿都在抖。

自己的清白感觉正在越来越重的价码面前逐渐分崩离析，他是临时工啊，他不要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啊！

“先、先生，我不干这个。”酒保嗫嚅道。

“没关系，你这张脸和我胃口，花钱和你聊聊天而已，别紧张。”楚遇青撑着下巴。

“八万。”

楚遇青勾起嘴角：“燕邢，先来后到，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吧。”

“不巧，这张脸也合我的胃口。”燕邢突然伸手过来，“我放不掉，怎么办？”

捏着他手腕的手暗自用力，楚遇青吃痛也不说，反而笑容越来越艳丽。

别人只能看见这两人居然为了个名不见经传的酒保公开杠上，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他们到底在争些什么。

座位在他俩中间周宁见势不对早就跑掉了，两人电光火石的视线之间只剩彼此。

“我、就、喜、欢、这、一、个。”燕邢带上点咬牙切齿，“改不了，也不想改。”

楚遇青现在才发现这个人小几个月也是小，幼稚起来也是没边的。这么想着，他今晚的笑终于带上了点真心。

但是随即又被他压了回去，他敛下视线看燕邢。

“那好吧，今天就算我成人之美了，燕少今晚玩的开心。”

楚遇青突然握住了燕邢的手指，燕邢怔忪一瞬，便被他找机会挣脱了去。燕邢僵在原地，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跟着他走到包厢门口。

彩色玻璃制的门被拉开，楚遇青和门外路过的男人咬着耳朵说了几句，便搂着那人的腰走了。

包厢的门被风吹上，发出“砰”得重响，燕邢死死盯着最后消失的那片衣角，绷了一晚上的表情终于没绷住。

“操……”

他把脸埋到了手心里。

因为这样就没人能看见他此刻目眦欲裂、丑态毕现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