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少年侧腰的无名剑嗡嗡颤动起来,金原保赶紧松开手,跳到一边。
沉璧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陌生的小山洞,月光从洞口落下来,留下浅浅的微光。
金原保看着少年环顾四周,笑容带了几分恶意。
“瞧什么呢?没人照顾你。”
沉璧看了看洞口,外面便探出一颗小脑袋来:“哥,你醒啦?”
金原保:“……”
这小子是特意拆自己的台?
瞧见自家弟弟,少年的眼角眉梢都流露着温柔,“可有人来过?”
沉月的脸上转瞬即逝地划过一丝阴暗,“有个叫‘李采月’的要进来,但被我和赵震东赶走了。
还有华音长老一直在近处徘徊,但始终未曾露面。”
“你们进来罢。”
话音未落,一道白色的旋风便从洞口卷进了沉璧的怀里,小牛犊似的力道,撞得她往后退了一步。
“哥,我就晓得你会没事的。”
沉月毛茸茸的额发在兄长的颈窝处拱来拱去,直直酸倒了金原保的牙根。
“这是你弟弟?长得这么大,怎么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似的。”
沉璧没理他,转而看向不远处的赵震东,抬手做了个揖:
“多谢。”
患难见真情。赵震东能冒着染上疫病的风险留在此处相助,让沉璧为弟弟结交了这样的友人而由衷欢喜。
赵震东抱拳回了一礼:“理应做的,不必客气。”
“坐。”
沉璧朝地上比了个手势,赵震东和沉月便跟着她盘膝坐了下来。
金原保抱臂倚墙而站,便听见少年淡淡的声音一圈圈扩散出去,直送到山洞附近的树林之中。
“长老既然来了,何不叙话一番?”
华音先前见沉月二人入了山洞,便跟着到了洞口,如今被沉璧一语道破,心里顿时一惊。
她干脆不再躲藏,直接走了进来。一双桃花美眸警惕地打量着席地而坐的少年。
“岛上有内力的禁制,你如何能发现我的行踪?”
“长老来此不是为了叙话?不如坐下详谈。”
华音掀起衣摆坐下,打量了一圈洞内的几人:“这位想必便是厚武宗有名的首席弟子罢?”
金原保虚心地低头:“惭愧,宗内人才济济,在下所担的不过是个虚名罢了。”
少年淡声保证:“长老放心,他们皆为可信之人。”
女子花瓣般的菱唇微扬,艳丽的容貌,映照得阴冷的山洞宛如沐浴春光一般。
“我又没说这几个孩子是坏的。
你装病引我单独前来,想必心中已有了计较。”
沉璧点点头,“我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人者的分内之事。若是能对长老有所助力,我倒是不介意将名头相让。”
少年的语气十分平淡轻巧,仿佛他真的对此毫不在意。
华音脸上露出几分喜色,又强行按捺下来,“你有什么条件,只管说便是。”
几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嘛,能想到的东西自然有限。
无非是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又或者修行所需的资源。这些寻常修士奋力追寻也难以企及的东西,在华音继任妙乐宗宗主后,便会成为唾手可得的微末之物。
沉璧对她的许诺亦是感到宽慰,从身后拿出一块巴掌大的石板。
“长老看看这个,若是觉着可行,签了这契约便是。”
“……”
契约?
华音听见这俩字,脸上的笑容都裂开了。
金原保见华音拿着石板去外面借月色观看,便跑到沉璧跟前揶揄她。
“好小子,在这儿藏着呢。你何时准备的这契约?我一直跟着你的,莫非你当真能未卜先知不成?”
沉璧瞟了他一眼,“莫急,待会子你也要签的。”
金原保顿觉不妙,后退几步:“什么东西啊?不签,我不签!”
少年懒懒的托腮看他,笃定的样子看得金原保背后发毛,再不敢凑近过来。
短短几行字,华音却过了半晌才走过来。
“疯了,你真是疯了。”
沉月在沉璧伸手接过时看了一眼,上面端端正正的刻印上了华音的名字,显然是与华音结了契约的。
“疯或没疯,只在成败之间。”沉璧将契约又递给赵震东,“你们也看看,签了便是自己人了。”
赵震东走到洞口,借着月色只是看了一眼,便感到心神剧震,久久难言。
金原保按捺不住好奇,也跟在他们后面探头去看,亦是被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巴掌大的石板上,没有苛刻的条款,只是镌刻了宛如宣誓的短短几行字——
“我自愿加入太平会。
我要这世上存正气,人间行公道,芸芸众生皆平等。
千秋万代,扫清一切倚权仗势、欺压良善的不平事。”
后面空白处的第一个笔迹,便刻印着沉璧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