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雪一惊,酡红的脸色又刹那变得青白,她有些难堪地咬着唇,眸子里有蓄满水光。她不想哭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觉得很委屈。
这么优秀的男人,凭什么要被爷爷他们折腰,就为了证明对齐家的忠心?现在不搞那一套了,就因为他们这所谓拿捏外姓女婿的手段,族里还有几位姐姐的婚事没有着落。
程骁却好似一无所觉般收回手站起身来,俯视这个姑娘时好似神明般耀眼。
“你今日不来找我,我晚些也回去伯父家拜访的。关于订婚的事出了些意……”
“不行!”齐明雪猛地站起来打断他的话,“咱们说好的明天订婚,我家里都准备好了,你,你要是不来,我怎么办?”
程骁笑着,眼里没有温情,只有冷漠的美。“傻姑娘,他们都已经说好了,我奶奶亲自登门道歉的。”
“为什么?”
看着对面姑娘的痛苦,程骁解释道:“抱歉明雪,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原来我奶奶与她一同干革命的好姐妹给家里的孩子们定过娃娃亲,我作为长孙无法推辞。”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要认娃娃亲?这是封建糟粕。”
齐明雪觉得天都暗了,一腔欢喜只剩下满腹心酸。她抓起饭盒后退几步,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轻声道:“你怎么想的?你准备接受是吗?你要放弃我了对不对?”
看着好像要碎了的姑娘,程骁只垂下眼帘,唇边溢出轻笑声,“你我在家族里怎么想的重要吗?”
他顿了顿,蓦然扬眸,像冬日皑皑白雪里冷漠的神祇,但这位神却愿俯身入尘埃。“我才回来,没有政绩在身,就没有和家里谈条件的资本。我现在不会娶任何人,你要是愿意,那就等我做出些成绩再谈。”
齐明雪捂住嘴,激动道:“我愿意等,谢谢你。”
她低下头缓了会儿,再抬头时已镇定下来。她亦是笑了起来,微胖的姑娘笑起来很甜。“对不起,我刚才情绪化了。这些天你一定听了很多难听的话吧,我表姐夫有一次喝多了在马路上哭,说他一直挺不直腰杆子,单位的人背后都在笑话他吃软饭。他压力特别大,要靠吃药才能睡着。”
程骁只静静看着她,其实他心里承受能力强大到离谱,这么多年作为拿来衬托凌峥嵘优秀的万年老二,心态已然稳如老狗。不然光连续三年全军大比武都是第二的成绩,足以叫他撂挑子转业回家了。
他不甚在乎名声,心底有个黑洞的人,无论好坏都填不满,他只追求自己的心意,不在乎结局。
齐明雪冲他摆摆手,吸了下鼻子笑道:“我先回去了,送饭可不容易,还得洗饭盒,下次不送了,这买卖好亏。”
“嗯,以后有机会的话我来洗。”
两人作别,齐明雪先是去了趟京都市委组织部,不知找到了什么颓然得坐上车招呼司机回家。
齐家也才吃好饭,齐老爷子约了老朋友下棋,喝了碗汤就离开了。小辈们有的要上学,有的要上班,硕大的圆桌只剩下齐明雪的奶奶和她爸爸齐乘风坐着聊天。
见到她回来,齐家奶奶眼珠子一转,扫过她闷闷地脸色就知道怎么回事。与齐乘风对了个眼神,她率先开口道:“怎么了我家的小公主,不是给你的裙下之臣送饭了吗,怎么不高兴了?”
齐明雪选择坐在他二人对面,冷声道:“爸,程骁原本该去京都市拟战局,是你插手将人调进国家安全部的是不是?”
齐乘风笑道:“京都市算什么?他这一步到位,直接进了国家安全部,简直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处。怎么?他和你抱怨被人戳脊梁骨了?”
齐明雪深吸口气,“爸,程骁是程家长子长孙,你真觉得他需要你来安排工作吗?”
齐乘风何止知道程家,还曾想过拉拢程家,却被拒绝了,心里有股气憋了这许多年。没成想自己最爱的大女儿竟与程家长孙相看上了,他拿捏不了程家,还给不了女婿脸色吗?
“我这也是没办法,想娶我们齐家的女儿,就得拿出诚意来。他程启东再牛-逼也得低头,否则免谈。”
齐明雪气得脸孔通红,“爸,你为了赌这口气就要葬送女儿的幸福吗?难道,程家奶奶根本没有所谓的娃娃亲,是我们难为人家了,人家知难而退自己给自己找的台阶?”
她看向奶奶,这个素日最疼爱自己的人,“奶奶你说句话,是不是这样的?”
齐家奶奶被她逼视地不敢抬头,她倒不是想拿捏未来孙女婿一家,她就单纯觉得程骁方方面面都太优秀了,自己孙女儿没有倾城姿容,年纪也大,性子还老实,加上没有感情基础,结了婚以后定然管不住他。
程家那孩子那张脸就是祸事,家世又好,哪怕他无心无意,但架不住有心人上杆子撬啊。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程骁不是自己宝贝孙女儿的好归宿,他越优秀,越不是好事。
“雪儿啊,奶奶不喜欢那孩子,虽然瞧着斯斯文文又得体稳重,但你压不住。咱们齐家的女孩子心思简单,找个低一些的过日子,主动权在自己手里才更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