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的没错,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肖霄:“没有。”
不知是不是错觉,恍然间,他似乎看到程随安眼里的担忧少了许多。
“嗯,早点睡。”
“晚安。”
程随安点头,转身回房间,再次躺回到床上。
还好,没有标记。
将试卷写完,时间接近十二点,肖霄把卷子放回包里,将背包垫在脑后当枕头,关灯后,他并没睡,而是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什么也看不到,就跟这一年的生活一样,很多事情似乎都藏在黑暗中,跟着他的人,老姐隐瞒的病情,以及最后一面都不肯见他的决定。把自己托付给程随安,老姐留给他的信有解释,但他不是小孩,不会那么简单。
肖霄总觉得老姐有事瞒他,然而老姐一走,他无处寻求答案。
程随安记不得昨晚是几点睡着,醒来时,时间将近十点。她走出房间,桌子上放着面包和水,还有牙刷毛巾等。
隔壁房间开了门,程随安看去,肖霄简单道一句:“我今天回学校。”
“你的书和衣服,可能需要几天,才能给你送到学校,会不会有影响?”程随安并不意外他这么早回校,高三开学早是正常。初七过后,各行业也都会陆续开工,到时二哥他们也要上班,她可以抽时间回去把东西搬走。
“不会。”肖霄能猜到程随安所想。他带的东西不多,左右不过是试卷和几件衣服。
今天路上行人已多了起来,拉行李的,背包的,从高铁站,火车站以及客运站涌现,齐聚在地铁口,或是公交站。
透过车窗,程随安看着窗外的风景和行人。年前回去时的喜悦和期待,年后复工的麻木和疲惫,短短一周时间,在同一张脸上相应出现。欢乐过后,是再一次的背井离乡,带着对家人的不舍离开,回到这座城市。
她抬起眼眸,天际昏暗阴沉,不见阳光。
她答应林涵今天要出去玩,因为顺路,便和肖霄一起出门,时间不算晚,还不到十二点。再一个站,肖霄就要下车换乘,此时坐在外面的他靠在椅背上,帽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和下巴。
上了车,肖霄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着。车刚入站,程随安轻拍肖霄的肩膀,后者缓缓睁眼,看见有人下车,迷离的眼很快清醒。
肖霄跟程随安轻声说了句:“再见。”
“再见。”
肖霄压下帽子,单肩背上包,跟在人群后面下车。程随安往外面看去,前面排队要上车的人,有个身影突然映入眼帘。
在那人发现自己前,她立马低下头。
肖霄刚转身,本不该在此站下车的程随安从后门下来,低头从他身旁快速经过,走到站牌后面。
奇怪之余,他循着程随安之前坐的位置看去,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身形瘦高,穿着一件剪裁合身的褐色薄款大衣,脸上化了淡妆,脸上带笑,跟旁边的人打着招呼。
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女人转过脸,与自己视线对上。
女人通过窗户,一个少年正看着自己......愣怔片刻,她朝肖霄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表示友好善意的笑,肖霄却觉得不舒服,这笑容透着虚伪和侵略,仿佛在凝视深渊,而这深渊,让人恐惧。
他收回目光,不再看向那中年女人,对方注视自己的眼神也因公交车往前驶去而离开。
直到车走远,再也看不见,肖霄绕到站牌后面,程随安本就白,眼下脸色更是如病态般苍白,不见一丝血色。
今日气温比昨日还要低,程随安额头上沁出薄薄细汗,眼睛发红,满是惊恐,紧咬的嘴唇快要咬破,颤抖的双手紧紧抓着袖子。
那个女人是谁,为何程随安看到她,会这么害怕?
“车走了。”肖霄站在她身边,话音刚落,手骤然被抓住,他微蹙眉头,程随安的手冰得吓人。
二哥说得没错,她逃不了,仅仅只是一个背影,都能让她惊颤。如果,如果自己没及时下车,被她看到......程随安连想都不敢想。
她能忍受被院里的其他人找到,唯独不能是院长。
程随安咽下唾沫,强行忍住发抖的手,声音细微:“谢谢。”
眼前骤然落下一小片阴影,程随安抬眸,肖霄经常戴的帽子,此刻戴在自己头上。
调整好帽子松紧,肖霄从包里拿出独立包装的黑色口罩,本是想给程随安自己戴,撞上她眼中还未散去的恐惧,最后还是自己拆开,帮她戴好:“如果不想被不喜欢的人看到,戴着会好点。”
程随安突然想起,除了在家,在外面,肖霄基本都是戴着帽子和口罩。冬天能理解,国庆那几天他也是这副打扮。因把帽子给了自己,肖霄将卫衣的帽子戴上。
也是有不喜欢的人吗?不想被人认出,所以一直这个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