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欢清淡淡地看向公主殿下。
她看来也是有所准备。
“父皇英明,重用人才,但你欺上瞒下做的事,难道真的以为父皇完全不知道?”
公主看似随意,却字字珠玑。
把王仲丰,甚至皇上都架到不得不做决断的地步。
皇上眉毛紧紧皱在一起,说话带着些气声:“王仲丰,盐田走私你参与了。”言语间疑问的语气很清。
“请圣上明鉴,微臣绝没有做监守自盗之事。”
“不止如此。”公主殿下道,“此事引起了更多的问题,王大人的方法是发放赏金,让百姓举报,起初确实有成效,但风气却越来越差,走私未能禁止,衍生了更多的地下交易,百姓怨声载道。”
“当然王大人可能并不知情,因为他很快就回京了。”
王仲丰的脸色阴沉一片,“公主殿下,又如何知道此事,又有什么证据。”
他对事情本身不做回答,直接攻击公主殿下,是很聪明正确的选择。
公主细微地轻笑一下,转身对皇上道:“父皇,楚歌是四哥的侍妾,事后回到儿臣说起东北匪情如何发展,原是交易时不断兴盛起来的。”
皇上咳了好几声,目光悠悠地看向王仲丰。
贪污受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危及大盛的统治。
谷欢清开口道:“走私盐田,铜钱,危害的是国本,王大人能得到九龙玉,难道不是跟边境走私还有瓜葛。”
王仲丰掉进钱眼里不是一天两天了,能搜刮钱的事,免不了他。
说小了是贪污,说大了那就是通敌卖国。
“查,给朕好好查。王仲丰你跟老四联系不少,前些日子还送了一对玉如意。”
公主殿下最重要的关窍便在此,皇上对于钱财看得比谁看得都牢,但牵连到谋反,动摇了根本,就不是简单的事了。
而且王家贪去的那些钱,也该收回国库了。
王仲丰双腿抖得筛糠一般,往前爬了两步,浑身的肥肉蜷缩着,“那是恭喜四殿下,喜得新人,没有别的意思。”
皇上瞪着眼,又剧烈地咳了两声,呕出一口血来。
谷欢清背对着皇上没有立刻察觉,眼前的人都一脸惊恐,争先恐后地往地上跪,一向淡定地齐思微表情都松动了好几分。
她才赶紧转身,看向皇上,捂着嘴溢出鲜血。
也一把跪下去,“陛下龙体要紧。”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反而并不十分惊讶。
只是这件事的骤然发生,对现在的局面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皇上接过杨公公递过来手绢,将血一把抹干净。
其间太子殿下急红了眼,“父皇,儿臣扶父皇去歇息吧。”
但皇上的反应却相对冷漠,对这个来自儿子的关系,是冷淡的,他抬起手压了压,让大家稍安勿躁。
这其中细微的反应,大家都看在眼里,对于一些人来说是新帝登基得权利更替,而对于公主殿下是一个机会。
“佘杰。”
“臣在。”佘大人镇定地等候差遣。
“王仲丰的事未有定论,好好查查。”
但若说什么回旋的余地,也并没有,不过是要一击致命,皇上身弱之事也不能摆到台面上,防止有人趁虚而入。
谷欢清估计他身子被伤及了根本,但道:“陛下,对四殿下的事忧虑太深,多多休息为宜。”
此言是淡化此事,只将其归结到伤心过度。
皇上深深地看了谷欢清一眼。
又缓慢移开眼神,看向众人道:“先是荆县,又是东北匪乱,边境之事必须派人前去治理。”
“陛下。”吴启将军见自己安全,又到了自己了解的领域,便忍不住道,“臣观察这些与吴国更是有很多瓜葛,边境骚乱不断,臣自请领兵杀杀他们的威风。”
“吴将军兵法了得,朕自然放心。”
谷欢清垂着眼,思索着若推举太子,是自己,还是齐思微,亦或是公主殿下开口,谁最为合适。
“臣记得吴启将军与太子殿下,一同打过不少胜仗。”
最后齐思微缓缓道。
他说得含蓄,一方面提醒皇上,两人要是想清君侧,是有合作基础的,如此推动皇上下旨让太子去边疆,给公主更多机会。同时,也是对他们的推举。
而且他开口也比自己和公主,更让太子信任。
皇上面色枯槁沉默着,一众人中王仲丰被吓失了魂,佘杰觉得不妥便道:“只是边疆之行,危险重重。”
太子殿下心里一直隐隐因被四殿下揽了军功,愤愤不平,便道:“儿臣自请与吴将军同往。”
*
乱局暂歇,谷欢清知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时。
太子与吴将军整顿一二后,不日便要去往边境,公主殿下促成此事,也必然有所行动。
马车颠簸,她心里还是不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