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桑嫣和桑姮宿到了桑老太太的屋里。
桑姮美滋滋的铺着床,桑嫣则给老太太按着肩膀。
“祖母。”桑姮开心道:“你说明日莫家阿姊会来吗?”
“不知道。”桑老太太十分给面子,佯装想着。
“那我们何日才能搬过去啊?”桑姮又问。
桑老太太拍了拍桑嫣给她按肩膀的手,桑嫣便也坐了下来,喝了口水,温柔道:“最快也要万寿节后了。”
天家宴会在前,谁家敢大张旗鼓的乔迁新居。
“怎得。”桑老太太打趣道:“你这女娃娃,是嫌弃我老太婆这地方不好了。”
“哎哟。”桑姮不知怎得就被扣上了这帽子,忙解释道:“哪能啊,祖母瞧我,是那样的人吗?”说着,自然的挽上了桑老太太的胳膊。
祖孙三人,一片好时光。
这样好的光景,这样温馨的时光,她们盼望着....盼望着....
盼了好久好久.....
从天明盼到日暮,从大雪盼到酷暑...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终于苦尽甘来,恍如隔世。
桑老太太拍着桑姮的手,思绪渐渐的飘向了远方。
“往后的日子,怕是要苦了你们这些孩子了。”
桑老太太感慨着,若是人心如一,陛下又何必将她拘在这举目无亲的定安城内,不过是牵制桑家的一枚棋子罢了。
定安城内的世家关系乱啊....
理不清,道不明。
所以根本就没有人去理清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在这里面加上自己的一层关系。
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坛大染缸,是自己跳进染缸,还是叫人拖着进来,不过都是活下去的手段罢了。
人人都觊觎至高无上的权力,而有些人,想要得到权力,只是不想被人当成蝼蚁,想要找到别人的弱点,最好的办法就是
——-成为他们。
天下初安,没有人在乎你是不是真的忠心耿耿,他们在乎的只是,你是否和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桑同道自汝平,远离了争端,如今桑家人又重新回到了权力的漩涡。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
如今还未成亲的只有桑淮训、桑嫣和桑姮。
自他们踏入定安城的第一步起,就注定会有人失去自由。
“嫣嫣、缈缈,你们都大了。”桑老太太未雨绸缪:“你们姓桑,若是有一天需要你们为桑家永远的困在这里,你们会愿意吗?”
桑嫣和桑姮相视一眼,无形的压力依旧将她们裹挟起,好像最轻薄的云纱,轻如鸿毛,重逾千斤。
“祖母。”桑嫣道:“天下之大,总有人要负重前行,祖母可以,嫣嫣也可以。”她说的肯定。
“祖母。”桑姮唤着,有些黯然道:“缈缈不愿嫁武将了,若是可以,便替缈缈择一个像三哥哥一样的文人吧。”
若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那便嫁一个自己钦佩敬仰的人也是好的。
不必同谢衍昇一样,日日奔波,拼尽全力保护自己。
“像三哥哥一样,立于盛世之上,尽展抱负。”桑姮眼里闪着星光:“若是可以,我保护他。”
沉默半晌,
桑老太太道:“好!”
语气里满是骄傲与自豪。
我桑家儿女,就是要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
哪怕永失自由,也要选那个自己最喜欢的选择。
“缈缈啊。”桑老太太道:“你可曾怨我?”
桑姮抬头看她。
怨她什么?
怨祖母给自己同谢衍昇定下婚事吗?
“人是我自己选的。”桑姮笑道:“路也是我自己走的。”
“这个世间总会有人,有事来教你如何长大。”桑姮道:“这是我自己的命运,去怪他人做什么。”
“那嫣嫣呢?”桑老太太看着桑嫣,眼神里多了些打趣:“嫣嫣可曾怨我。”
桑嫣愣了神回道:“祖母怎得不说缈缈又来打趣我了。”
“我何曾怨过祖母。”关上门,是一家子人家,何必怪来怪去,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桑嫣微红了脸道:“我瞧啊,日后定要给缈缈寻一个鸿都门里的好姻缘。”
“阿姊。”桑姮佯装忿忿:“那也太无趣了。”
“要寻那种不只是会读书的。”桑姮补充着。
相互打趣着,时间也不算太难过。..
只是不知道如今的宁静又能维持多久....
翌日,午膳后。
桑敬义身穿一身祥云纹玄色官服,瞧上去精神许多,仍不掩往昔峥嵘岁月的威风凛凛。